王妄教陳幺:“你捏着你鼻子,我給你灌下去,就一口氣的事。”
陳幺也不想這麼一勺子一勺子的往下滲,太折磨人了,但他還是沒動,他眼珠也漂亮,白皙的臉頰是毫無瑕疵的玉色,睫毛烏長:“累。”
王妄都要習慣了:“這也累,那也累。”他還記得剛剛的事,“讓你捏一下鼻子你就喊累,看書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他把勺子遞給長生,耀武揚威,“拿着。”
小人得志,瓦釜雷鳴。
長生一言不發地接過勺子。
王妄對陳幺沒那麼小心翼翼的,其他人都把陳幺當成什麼珍貴易碎的瓷器,敬畏皆有,他的心思就單純多了,他只是把陳幺當小媳婦而已:“等會兒咽快點。”
他捏住陳幺的鼻尖後就把藥碗湊了過去,“別品。”
陳幺低下頭,緩慢的吞嚥着,睫毛排開,眉心的硃砂在烏漆墨黑的藥汁的襯托下更鮮豔了,漂亮到有些聖潔。
王妄的師兄們都不是什麼精細的人,他跟着他們喫糠咽菜,也活得很糙,他還沒見過陳幺這麼漂亮矜貴的人,說真的,陳幺的手指軟得像雲,連頭髮絲都是香的。
都說山豬吃不了細糠,但要是真給山豬喂細糠……他怎麼會不喜歡,一想這會是他媳婦,他臉又紅了,扭扭捏捏:“之前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你往後只能跟我一個人睡。不過我現在還小,你不能逼我脫光衣服。”
陳幺被嗆到了,他推開王妄,藥汁沿着脣角往下滑,染髒了他的衣領,他真的被嗆到了,還咳嗽,但他就咳了幾下。
王妄躲得快,藥沒灑,但這不是關心藥的時候,他扶起陳幺的肩膀:“咳什麼?嗆着了?”他真嚇着了,“你別死啊。”
“我還不想當鰥夫。”
陳幺剛喘上來氣,他又咳嗽。
媽的,笑死了。
你毛長齊了麼,還鰥夫,你知道鰥字怎麼寫嗎?
王妄可是情深意切的悲傷,雖然他跟陳幺認識不久,連面都只見過兩次:“媳婦。”他給陳幺拍背,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你放心,雖然還沒成婚,但我已經認定你了……我會帶着你回無量山的。”
無量山?
陳幺走了下神,王妄來自無量山……假死的念頭在瞬間劃過,不過他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安靜地趴在王妄懷裏,慢慢緩了過來:“王妄。”
王妄告訴自己男兒有淚不輕彈,可真的嚇得夠嗆,他抱着陳幺,心頭第一次有了沉重的負擔,雖然他並不忌諱死這個字,也清楚陳幺是一副早夭相,但畢竟沒經歷過。
他被陳祥捆着,一路從雍州走到了朝璽、手腳上都是血痂都沒感覺死亡離他如此之近,他才八歲,他自幼天賦異稟、身強力壯、寒暑不侵,不太能懂有人咳嗽一下都好像會要了他的命:“嗯?”
陳幺聽出了王妄的消沉,他擡頭,這小孩一直跟個哈士奇一樣活潑好動、精力旺盛,又二又神經質,他看到了王妄通紅的眼眶和抿得很死的脣:“……”
這咋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