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賢其實也是要臉的人,但他現在就只能破罐子破摔:“你是皇帝!你得負責!”
陳幺的神情一直很淡:“知道了。”
他又問,“還有事嗎?沒事你可以退下了。”
衛賢沒想到陳幺就說了這個:“你不管嗎?”
陳幺垂眼,他的臉龐素淨,細眉長眼,一副天人的無情之相:“愛卿這是何意?”
衛賢也是聰明人,陳幺一句話他就懂了,他的臉沉了又沉,沒想到陳幺在這等着他:“行。”他一撩衣袍,跪下,五體投地,“臣衛賢,叩見陛下。”
他是跪過陳幺,但並不把陳幺當回事,可這次他有求於陳幺,“……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陳幺這才起身,他還是很病弱,走幾步都好像會倒下的模樣,他親自扶起衛賢:“愛卿平身。”不等衛賢作聲,“孤有一事要與愛卿商議。”
“不知王妄可入欽天監否?”
“不知愛卿可退位讓賢否?”
衛賢是喊王妄師弟:“你瘋啦。”他咬牙切齒,“你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東西嗎?他殺性如此之重,他……”
“孤願與愛卿起誓……孤在一日,他絕不濫殺無辜。”
“你拿什麼起誓!”
衛賢只覺得自己是被戲耍了,陳幺畢竟是他師父讓他效忠的人,他還是對陳幺抱有期望的,不然他不會一直爲陳幺上下奔波,他火冒三丈,直接拂袖離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陳幺也不攔他。
王妄倒是哼了聲:“我還不想當呢。”陳幺也沒跟他商量過,“幺幺,你怎麼突然提這事?”
陳幺等許久纔等來這麼一個可以提的機會:“突然想起來了。”他要王妄當他的大師傅也不是說一下就行的,能掌控欽天監的相師纔是大師傅,“去休息吧。”
“累了?”王妄知道陳幺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我抱你去?”
“不用。”
陳幺還記得王妄把門掀飛的壯舉,“我自己過去。”
王妄也想起來了:“……叫長生吧。”
陳幺看向王妄:“嗯?”
王妄攥了下手,彆扭地扭過頭:“我不行嘛。”他哼哧哼哧的,“等我掌控好了,我……”
陳幺笑了下,他很少笑,應該說是沒有,他確實是天人之姿,唯有眉心的硃砂鮮紅奪目,像是流淌着血光:“這麼大方,不圈地盤了?”
王妄:“……”
這像是什麼話,他看向陳幺,“我什麼時候那樣過。”
陳幺與他一道:“走吧。”
明明陳幺也沒說什麼,王妄就是臉紅了,一直到兩人洗漱完準備好休息,他才憋出來一句話:“我沒那麼小氣。”
陳幺靠在牀頭翻着一邊萬妖錄,聞聲不覺擡頭,他的臉瓷白如玉,細眉、長眼,烏髮盡散,瞳孔半露,美是美的,像一尊沒有生氣的玉雕:“嗯?”
王妄也沒臉說第二次了,他這人心眼小,獨佔欲強,但凡是他的,絕對不允許旁人碰一下:“幺幺。”大臨的相師就這麼幾個,衛賢都不如他,“我去一趟涼州吧。”
他知道他不能一直守着陳幺,他就是不想走,他知道他走了,必然有人要貼身伺候陳幺,興許是那個長生,或許是那個長命,“我速去速回,儘早歸來。”
陳幺放下書:“王妄?”
王妄低着頭:“別勸我,你一勸我我肯定不想走了。”過會兒,“……你真的不勸我嗎?”
“你不勸我留下我就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