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鏡一臉無辜:“姑娘說話可要講證據。”
“無故放跑罪犯,這就是證據!”
“你這人咋不講理呢?”
蘇鏡有些無語,自己只是安安靜靜在這裏喫個飯,那人闖進來,跑了,關我啥事?
可對方只是冷笑一聲,將手銬往桌上一扔,道:“走吧,跟本姑娘去三法司衙門走一趟吧。”
“憑啥?”
“對啊,憑啥?”門外另一個聲音傳來,蘇鏡轉頭一看,眼睛一亮。
“你又是何人?”紅衣女子皺眉問道。
來人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學着她的模樣往桌上一扔,聲音低沉中不失一份霸氣:
“北鎮撫司,歐陽。”
可誰知那玉牌邊角落桌,然後彈起,邊角又落桌,就這樣一蹦一跳,往地上砸去。
歐陽盆飯嚇得冷汗都出來了。
這玉牌乃皇上御賜,若是碎了,自己的前程也就差不多了。
正要撲上去,卻見那玉牌被一雙玉手接住。
紅衣女子仔細查看了一下玉牌,但依舊態度不改:
“怎的,北鎮撫司也想插手三法司衙門的事?手未免太長了吧?”
蘇鏡看看紅衣女子,又看看歐陽盆飯。
錦衣衛和三法司衙門,也就是俗稱的六扇門不和這件事也不是什麼祕密了。
尤其是錦衣衛那位指揮使被大理寺卿及都察御史共同舉報,從而流放邊疆之後,二者的關係就勢如水火。
不會在這裏打起來吧……蘇鏡想着。
但事情明顯沒有朝着他想的那個方向發展。
“怎麼樣,兄弟來得及時吧?”
幾分鐘後,歐陽盆飯拿起筷子開喫,至於那紅衣女子,則帶着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多謝,話說無憑無據的她也沒法就這麼把我抓了吧?”
“噗嗤。”歐陽盆飯突然笑了,道:“你什麼時候見過錦衣衛和六扇門辦案需要證據的?”
蘇鏡想想,也是,這世道就是如此。
“話說請命人都這般有錢的嘛?這一頓,怕是不下十兩銀子吧?”
歐陽盆飯看着面前的飯菜,連連咂舌,一時之間有些羨慕。
“意外之財意外之財,你們錦衣衛餉錢很低嗎?”蘇鏡問道。
“也不算……吧,一月二兩銀子,喫喝倒是夠的,偶爾還有獎金啥的,我師父的餉錢和獎金要更高一些,師父說只要我辦好幾件案子,積累一點經驗,說不定以後也能升百戶。”
“怎的不來壺酒?”歐陽盆飯問道,這滿桌珍饈唯獨少了壺好酒,怎麼盡興?
蘇鏡撇了撇嘴,道:“這裏的酒太難喝。”
歐陽盆飯愣了下,心想這金鳳酒樓的“昨夜春”不是很知名嗎?
“來尋我何事?”蘇鏡忽而問道,他可不信這傢伙就是來找自己喫飯喝酒的,錦衣衛什麼時候這麼閒了?
聽問,打着哈哈的歐陽盆飯忽然嚴肅起來,起身將門窗關好,關窗前還特意伸出頭朝外張望,確認無人後轉身問道:
“那鄭三,你還記得嗎?”
鄭三?蘇鏡一愣。
此生平,叫人感慨。
“怎麼了?”
“鄭三運送的那具變屍幻化成他的模樣,混進京城了。”
對此,蘇鏡並不意外,他還記得在路上遇見那變屍的時候,對方的神情、動作和真人一模一樣,足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蘇鏡問道。
“哎,”歐陽盆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千戶大人把這案子交給我和師父了,還只給了五天時間,師父去找線索了,叫我來尋你,打聽些消息。”
“五天時間在京城裏面找一具僞裝成人的變屍,大海撈針啊。”
“那倒不至於,變屍嘛,總是需要血肉的,所以我師父在排查這兩天與變屍有關的案子。”
可就算如此,想在偌大的京城找到對方,也絕非易事。
歐陽盆飯見在蘇鏡這裏問不出什麼消息,也是有些失望,只好將這種失望的情緒轉化爲喫飯的動力,沒多時,桌上就只剩了些殘羹剩菜。
走出金鳳酒樓的時候,歐陽盆飯見蘇鏡並沒有付飯錢,有些疑惑,只道是對方一開始便付了。
“你也去這邊?”看着走在身邊的歐陽盆飯,蘇鏡問道。
“哦哦,師父正好在城南義莊旁邊處理個案子,我過去找他。”
“這樣啊。”
蘇鏡不再多言,兩人沿着白柳河並肩走着,因爲入秋的關係,枯黃的柳葉在溫暖的陽光中紛飛,河面上船隻往來,波光嶙峋。
待走到一折角偏僻處時,歐陽盆飯突然停下了。
“怎的了?”蘇鏡轉身問道。
卻見歐陽盆飯一隻手搭在刀上,氣勢凌厲,輕喝:“出來吧。”
蘇鏡正疑惑,卻見從不遠處的陰暗中走出來幾人,爲首者人高馬大,滿臉橫肉,手中拿着一把殺豬刀,坦露的胸口上有一條如蜈蚣般盤繞的傷疤。
總共大約六七人的樣子,除爲首者外,其餘人都拿着木棒,氣勢洶洶。
“兄弟走的是哪條道?”爲首者一隻大手撫摸着殺豬刀刀背,聲音沙啞。
他問的自然不是那有些無措的蘇鏡。
“你……猜。”歐陽盆飯手搭在刀上,十分沉靜。
“嘿,呵呵,算了,有人出了價錢,買他一條腿,好狗,可不會擋道,上。”
話音剛落,背後那六個手持棍棒的小弟便叫着衝了上來。
蘇鏡一看,撒丫子就跑,躲到了歐陽盆飯身後。
“你不是錦衣衛嗎?亮牌子啊!”蘇鏡說道。
“亮牌子就不能打架了。”
誰知歐陽盆飯卻直接衝了上去,刀爲出鞘,只是往前一伸,便擋住了一根襲來的棍棒,而後身形騰挪,一隻腳尖在對方胸口一點,那身高一米八有餘的嘍囉便飛了出去,砸在了河邊一棵柳樹上,一時半會竟是起不來了。
蘇鏡眼睛一亮。
少俠好身手啊。
“一起上!”不知誰喊了句,剩下的五人頓時將歐陽盆飯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