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梁請命人 >第25章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由於徐茂的身死,這一夜本該休息的蘇鏡,又被抓了壯丁。

    但好在有大黑狗這麼個自動化焚屍機器,蘇鏡也是樂得清閒,一邊看着小說,一邊嗑着瓜子。

    高興了,就磕一小碟瓜子仁,讓大黑狗一口氣喫下去,以示表揚。

    另一天清晨,看着蘇鏡手中兩桶滿當當的骨灰,王大頭子一臉震驚,表示不能理解。

    蘇鏡也只能撇撇嘴。

    沒辦法,誰讓自己的員工太給力了,比那些資本主義手下的大學生給力多了。

    兩人倒完骨灰之後,依舊去了那個麪攤。

    其實在得知阿奴不是人而是妖之後,蘇鏡並沒有什麼偏見。

    通過爲顧桃兒請命和野貓老太婆報恩等事情後,他發現,妖心有時候可要比人心清澈多了,所以就算知道對方是妖,蘇鏡也沒有任何可以害怕的。

    如果真對自己不利,那就來一發陰天子雷。

    如果一發不行,就再來一發。

    就是這麼豪橫!

    正喫着呢,突然一羣人浩浩蕩蕩從旁邊走了過去,似乎還在興高采烈討論着什麼。

    王大頭子是個喜歡湊熱鬧的人,見狀,端着碗就跑了過去,逮住一箇中年人便問道:“鄉黨,這是往哪去啊?”

    “去喫飯啊!你還不知道吧?屠善人在城外搭了施粥的棚子,屠善人知道吧?他施的粥,可是可以插筷子的,我們趁早去排個隊。”

    “這麼多人?”王大頭子看着隊伍,約摸着二三十個人。

    那人嘿嘿笑着。

    動作這麼快?蘇鏡喝着麪湯,挑了挑眉。

    王大頭子又屁顛屁顛跑了回來,問道:“蘇小哥,要不要去湊個熱鬧?”

    “可以啊。”蘇鏡自然沒反對,實際上就算王大頭子不說,自己也是要去的。

    自己倒要看看,這“屠善人”的葫蘆裏,究竟賣着什麼藥。

    兩人出城的時候,正好遇見屠掌櫃帶着家丁往城門走來,共三四十餘人,挑着一擔擔糧食,也許是先前與守城將士打好招呼,只是簡單盤問了一下,便放行了。

    王大頭子看着那些糧食,砸了咂嘴:“乖乖,光這些就好幾十兩銀子了吧,屠掌櫃的還真的家大業大呀。”

    旁邊有人接話:“不懂了吧?屠掌櫃家不僅做着錢莊,而且在江南還有絲綢出口生意,賺的是洋人的生意。”

    蘇鏡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洋人?

    如果按照正確的歷史進程,這個時候的西方應該進入了大航海時代,科技技術飛速發展,從全世界掠奪財富,正在逐漸抹平東西方的差距,並在未來幾百年的時間,實現對東方的趕超。

    當然,這些都是自己上輩子那個世界的歷史進程。

    如今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還未可知。

    施粥還未開始,粥棚前就密密麻麻站滿了災民,他們大多衣不蔽體,瘦骨嶙峋,裸露在外面的皮膚黝黑骯髒,散發着讓人作嘔的腐臭味道。

    當然,在這些難民中間,還有一些從城裏面趕來的平民。

    很快,第一鍋粥便熬好了,米香四溢,那些如同行屍走肉般的災民聞見香味,頓時騷亂了起來。

    一隻只骯髒的手往前伸着,試圖去抓住那一點生的希望。

    幾個手持長棍,一看就是武師出身的家丁立刻咆哮了起來,用棍子擊打着那些手臂。

    力氣不是很大,但依舊抽出來了一道道紅痕。

    “各位,各位,不要着急,每個人都有份,不要着急!”屠掌櫃在粥棚內喊道。

    與此同時,一羣官兵從城門涌了出來,開始維持起秩序。

    蘇鏡在不遠處,冷眼看着這一切。

    旁邊的王大頭子卻是有些感慨地搖了搖頭:“世道越來越難咯,我那時候流亡好歹還可以挖些野菜、樹皮充飢,你看看現在,嘖嘖嘖。”

    蘇鏡沒有看。

    上次請命的時候他便看見,官道一路上的樹,樹皮都被啃了個乾淨。

    上輩子看電視劇,紀曉嵐與和珅有一段很有名的辯論,紀曉嵐斥責和珅用牲口喫的膚糠與草料去糊弄災民。

    但和珅卻說,災民在根本上已經不是人了,別說膚糠、草料,那些是好東西。

    擁有這輩子記憶的蘇鏡,曾親眼看過有人將自己的女兒與他人的兒子交換。

    然後,一家剩下的人喫到了香噴噴的肉。

    觀音土、易子而食,這些事在史書上可能只是寥寥幾個冰冷的字,但這些字交匯在一起,卻組成了一個新的詞語:人間地獄。

    三年大旱,徹底動搖了大梁朝的根基,讓這個本就腐朽的王朝,搖搖欲墜。

    就算沒有北方蠻戎的威脅,大梁,又能撐多久呢?

    施粥一直持續到了午時,王大頭子早已湊夠了熱鬧回去了,蘇鏡則是坐在土坡上,看着那親自忙碌着的屠掌櫃。

    但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是自己多心了嗎?蘇鏡有些疑惑。

    難不成這屠掌櫃真的只是善心大發,給災民們送溫暖,送希望?這不科學啊。

    見那邊正在收拾,準備回城,蘇鏡也是踢了踢一旁睡得正香的大黑狗,跟了上去。

    就在與家丁隊伍擦肩而過的時候,蘇鏡突然愣了一下,而後回頭,拍了拍一人的肩膀。

    “兄臺,你的銀子掉了。”蘇鏡手中拿着一錢銀子,說道。

    可那人卻是皺了皺眉頭,回答道:“不好意思,不是我的銀子。”

    “不是你的那能是誰的?”蘇鏡抓了抓後腦勺,嘟囔着,而後轉身朝義莊走去。

    有問題,果然有問題!

    這可是整整一錢銀子,對方只是一個家丁,居然沒動心?

    如果是普通人,就算不是自己的,也要說成是自己的。

    一錢銀子看起來不多,是因爲蘇鏡現在的身價足夠豐厚,隨意去金鳳酒樓搓一頓就是十多兩銀子的開銷。

    但事實上,一錢銀子,足夠支付一個普通人家數日的開銷。

    所以那人,定然不是普通的家丁,而且更重要的是,蘇鏡一直在旁邊盯着,他敢肯定,在出城的時候,那些家丁中間,絕對沒有此人!

    一個生面孔。

    而且家丁隊伍中的生面孔不止一人,足足有七人之多。

    通過這樣的方式混進城,這些人的身份幾乎呼之欲出。

    蠻戎細作!

    接下來的幾天,蘇鏡一直在旁邊盯着,這些細作進城的方式如出一轍,每天八人,幾天時間,這大梁都城,竟是混進了數十名蠻戎細作。

    而且蘇鏡發現,這些細作腳步有力,明顯與常人有別,更像是接受過專門訓練的……軍人!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這個結論讓蘇鏡感覺有些頭大。

    這大梁簡直就是爛到了骨子裏,一羣蠻戎軍人混了進來,竟然沒有任何察覺。

    蹲在宋溫凝墳前的蘇鏡有些犯愁。

    說實話,他完全不想趟這渾水,但一想起宋溫凝就是因爲這些事情而身死,他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使命感。

    最終,蘇鏡還是站了起來。

    “劉仁美現在是皇帝面前的大紅人,暫時動不了,不過能讓他噁心下,你應該還是會很開心的對吧。”

    “行吧,誰讓我心腸好呢。”

    蘇鏡自言自語着,而後轉身離去。

    此時已是黃昏,夕陽給小小的墳包蓋上了一層橘黃色的薄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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