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王大頭子還沒完全從剛纔的情緒中脫離出來,一邊走着一邊說道。
蘇鏡笑了笑,也沒接話,只是覺得這回去的路走的有些偏了,於是問道:
“王哥,咱是不是走錯路了。”
王大頭子眼神閃爍了一下,笑着說道:“沒走錯,這條是近路,我經常走。”
“這樣啊。”
蘇鏡點了點頭,對王大頭子他並沒有什麼防備。
可走着走着,就越發不對勁了。
這哪裏是回義莊的路,這明明是去麪攤的路啊!
蘇鏡悚然一驚,轉身就想溜,卻被眼疾手快的王大頭子一把抓住了胳膊。
“蘇小哥到都到這了就去看看,又不喫虧,那李老婆子都問我好幾次了,說什麼時候再帶你過去,走走走。”
“王哥放過我吧……”蘇鏡求饒。
王大頭子嘿嘿一笑:“放過你,那誰放過我啊,你說說,那麼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別人想要都沒那個機會,你倒好,一個勁的往外推。”
蘇鏡心中苦澀。
如果是正常女孩自己肯定不會一個勁往外推啊,可那阿奴是啥?那可是個妖啊,經過大黑狗官方鑑定的。
大黑狗雖然平時看起來智商欠費,但在這方面還是很靠得住的。
跟在後面的大黑狗無端由打了個噴嚏。
最終,犟不過的蘇鏡還是被王大頭子拖到了麪攤。
此時李老婆子正在曬着掛麪,見王大頭子將人帶來,臉上頓時笑開了花。
“來來來,小蘇這兩日怎沒來老婆子這裏吃麪了?”李老婆子笑着問道。
蘇鏡有些尷尬,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只好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笑容解釋道:“公務繁忙公務繁忙。”
誰知王大頭子卻是拍了拍他的肩:“啥的公務,我這小兄弟就是害羞,心裏其實巴不得來,私下裏問我好幾次阿奴的情況了。”
蘇鏡震驚地看向王大頭子,心中怒喊:你莫要血口噴人啊!小心我告你毀謗啊!
誰知王大頭子還以爲蘇鏡看着自己是在誇說的不錯,於是更加賣力起來。
“李老婆子,那阿奴呢,人我已經帶來了,咱坐下來談談吧?”
蘇鏡都快崩潰了,若不是胳膊被對方緊緊抓着,絕對撒丫子就跑了。
咋,叫那妖怪出來,說我想娶你?
刀尖上跳舞都沒這麼刺激的好嗎?雖然自己有陰天子雷與蒼生伴身,絲毫不怕,但這事想想就覺得尷尬啊。
好在李老婆子擺了擺手,說道:“我們還是先坐下來說說阿奴的事情吧。”
“我這媳婦啊,是個苦命的娃,年紀輕輕就沒了爹孃,又被叔叔賣做了丫鬟,好在人小姐對她不錯,卻又許了我兒那個短命鬼。”
“小蘇公子,你莫要嫌棄阿奴嫁了人,可至今還是個完璧之身啊,老身只想爲她尋個好人家,將來死了,也沒什麼牽掛咯。”
“放心吧李老婆子,我們家蘇鏡肯定會好好對阿奴的。”蘇鏡還沒說話,一旁的王大頭子卻率先表態。
蘇鏡扯了扯嘴角。
若不是知道她是妖,這身世自己就真的信了。
怎麼辦怎麼辦,要不要直接乾脆利落的拒絕?
李老婆子沒有心臟病吧?自己如果幹脆拒絕了,對方心臟病發,一命嗚呼了咋辦?
看着蘇鏡低頭不語的樣子,李老婆子還以爲對方在擔心聘禮的事情,於是趕忙說道:
“小蘇公子莫要擔心,聘禮……就算了,老身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明媒正娶我家阿奴,當然這婚禮的錢若是不夠,老婆子也可以出上一些,這麪攤開了這麼些年,也算是落下了些錢,只要小蘇公子能對阿奴好,也就放心了。”
蘇鏡擡頭看着面前的老人,忽而間有些感慨。
前世的自己見過太多婚姻中黑暗的一面,高昂的彩禮,無度的索求,往往需要男方一家耗盡兩代人的積累,甚至是負債累累,才能成就一樁看起來“完美”的婚姻。
婚姻,終究是兩個人的事情,如若以彩禮的多少來判斷他愛不愛你,終究是一種悲哀且無知的事情。
“那個……李婆婆……”蘇鏡看着一臉殷切的老人,心有不忍,但還是決定將自己的真實想法說出來。
可誰知,纔剛開口,後邊的簾子就被掀開,穿着布裙的阿奴雙眼含淚衝了出來。
“娘,阿奴不想離開你,阿奴說過了,此生再也不嫁人了。”
說着,就撲在李老婆子懷中哭了出來。
李老婆子將蒼老的手放在她的頭上,輕輕撫摸,道:“阿奴啊,別任性,娘這是爲了你好啊,快起來吧。”
可阿奴卻是哭着,怎麼也不肯起來。
見狀,社交牛叉的王大頭子也是有些尷尬了起來。
這跑來說親,當事人卻哭着喊着說不同意,這可咋整?
李老婆子看着二人,一臉歉意道:“要不,你們先回吧,老身與阿奴好好說說。”
“那也行。”王大頭子想了想,只好是起身告別。
回去的路上,看着一臉鬱悶的蘇鏡,王大頭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蘇小哥莫要擔心,這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阿奴姑娘最後肯定會答應的。”
蘇鏡白了他一眼,表示不想說話,只是暗地裏扯了一下大黑狗,讓他離王大頭子遠點。
路上再沒有其他幺蛾子,兩人回到義莊的時候,已然是下午。
可剛推開義莊大門,就見原本無人的院子卻站着好幾個人影。
羅有福、餘斯年這兩位城南義莊的看守居然都在,而其他兩人,則穿着深棕色的制服,制服胸口處畫着一個詭異的圖案。
“義堂的人?”王大頭子驚呼了一聲:“他們怎麼來了?”
義堂和義莊不同,統管京城東南西北四大義莊的義堂在往日裏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只有當義莊中發生屍變且無法鎮壓的時候,義堂纔會派出高手過來解決。
他們的人,今日怎來了?
在兩人推門進來的時候,院裏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他們。
其中一中年趾高氣昂地指了指兩人,問道:“就是他們?”
羅有福拱了拱手,回到:“是的,近些時候死了一批焚屍匠,還未招到新的……”
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擡手打斷。
“哪個資歷深些?”
羅有福指了指王大頭子說道:“王富貴來這裏近半年,資歷要深一些。”
“那收拾收拾東西跟我們走吧。”中年人用着命令的口氣,話語間不容反駁。
“去哪?”王大頭子有些懵,問道。
站在中年人旁邊的青年說道:“去義堂,你可攤上好事了,只要燒一具屍體,就有五兩銀子,明天一早就回來。”
“一個晚上就有五兩銀子?”王大頭子瞬間就心動了,卻忽略了羅有福眼中深深的擔憂。
“那是自然,我們可是義堂!”青年說道。
“好好好,我這就去準備,還請兩位官爺稍等。”王大頭子連忙說道。
這好事落到自己頭上,可不能錯過啊。
誰知那中年人卻是擡起頭將他擋住:“算了不用準備了,現在跟我們走吧。”
王大頭子猶豫了一下,也不敢反駁,只好是點了點頭,然後朝蘇鏡笑了笑。
倒也不擔心自己那間焚屍房會不會空,相信羅大人應該會頂上的吧,就想上去蘇鏡被派出去“公幹”一樣。
蘇鏡看着王大頭子離開的背影,原本舒展的眉間,緩緩皺了起來。
就在剛纔,他看見,王大頭子的氣運光暈上騰起了一股黑霧,緊接着這股黑霧將整個光暈包裹,深沉黑暗。
這是……必死之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