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蘇鏡坐在冬天和煦的陽光裏，皺着眉頭看着面前的賈曉生。
賈曉生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轍：“是的，昨夜我帶人到那裏的時候，院子裏已經空了，不過在後院我們找到了一個地窖，裏面全是……”
賈曉生看着蘇鏡手裏的包子，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行吧，要不要喫點？”蘇鏡點了點頭。
“不了，司裏還忙，我就先回去了。”賈曉生說道。
蘇鏡起身將其送到門口，說道：“下次這種事情派個人通報就行，用不着自己特意來一趟。”
誰知賈曉生卻是低着頭笑了笑：“別人，我不放心，告辭了。”
蘇鏡愣了一下，反應過來。
是啊，昨天自己給賈曉生報信的時候，對方第一時間就帶人出發了，可還是讓馭屍門的人跑了。
這說明什麼？說明錦衣衛裏面有對方的人啊。
有內鬼，終止交易？
看着賈曉生離去的背影，蘇鏡搖了搖頭，有些感慨，也有些可惜。
自然是可惜沒有抓到那位馭屍門少主，叫什麼名字來着？對，鄒舟，那幅追魂畫舫的古畫便出自此人之手。
可惜了，錦衣衛裏面居然還有內鬼通風報信。
不過，現在的自己早就今非昔比，那傢伙若真敢來找麻煩，就別怪自己再滅你一次了。
而此時，在京城的一間裝修極爲華貴的客棧裏，朱明照正端起桌上的茶盞，輕輕吹了吹杯中的浮沫。
身爲大梁王朝的大皇子殿下，此時的他可以說是春風得意。
自己最有力的競爭對手，自己的好弟弟三皇子已經進了詔獄，一樁樁一件件足以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至於另一位更小的，朱明照從未將其放在眼裏。
茶很不錯，朱明照舒了舒眉頭。
就在此時，房間的門被敲響。
“殿下，一位姓鄒的青年求見。”府內的下人隔着門說道。
朱明照挑了挑眉，自己要等的人總算是來了。
把茶盞放回原位：“讓他進來吧。”
“喏。”
沒多時，房門打開，一位青年從外面走了進來，正是馭屍門少主，鄒舟。
“草民，見過皇子殿下。”鄒舟拱了拱手。
在大梁，唯有見到皇帝需要下跪。
“平身吧，讓本王等這麼久的，你還是獨一個。”朱明照語氣有一絲不悅。
鄒舟笑了笑：“皇子殿下，有時候等待，是值得的。”
朱明照並沒有深究這個事情，而是問道：“說吧，今日找本王來，所爲何事。”
但鄒舟卻是沉默地笑了笑，就在此時，那小人再次出現在門口。
“殿下，宋大人求見。”
宋大人？朱明照愣了愣神，問：“是哪位宋大人？”
“當今中書省右丞，宋如書宋大人。”
“宋如書，他怎麼來了？”朱明照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鄒舟，心想自己沒請宋如書，對方的到來，恐怕是和馭屍門有關了。
當初馭屍門被寧王拒絕後，便找到了大皇子。
從不惜販賣軍火給東瀛來陷害寧王這件事便可以看出，這朱明照是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自然沒有拒絕馭屍門的投資。
“請宋大人進來吧。”朱明照說道，而後吩咐了屋內的下人看茶。
宋如書乃當今右丞，位高權重，縱然是皇子，也不可輕視，所以朱明照立刻是站起身來，回了個禮，而後問道：
“宋大人能夠光臨，是小王的福氣啊，來人，看茶，宋大人，請坐。”
宋如書先是看了鄒舟一眼，心細如髮的他自然是剎那間明白了一切，於是笑着坐下，與朱明照寒暄了起來。
在寒暄的時候，朱明照的注意力其實都放在一旁的鄒舟身上。
自己並沒有邀請宋如書，那麼他之所以來，自然就跟鄒舟這位馭屍門少主有關。
馭屍門，什麼時候又和宋如書攪和在一起了？
朱明照心中疑惑。
身爲皇子，他自然有着自己的情報系統，雖然不比錦衣衛或者三法司，但線人也遍佈整個京城。
可自己從未收到馭屍門與宋如書接觸的消息。
這讓朱明照有些不舒服，畢竟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實在是不太好。
但朱明照並沒有表露出來，幾人寒暄了幾句之後。
在一旁的鄒舟突然感慨了一句：“我聽聞皇帝陛下如今才四十有一，想必再活個二十年不成問題，對了，皇子殿下，二十年後，您多少歲呢？”
聽聞此言，朱明照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二十年後，本王就四十有六了。”
他是大梁朝第一位皇子，出生的時候，如今的皇帝陛下也不過十五歲。
這也是他一直煩憂的事情。
雖然自己除去了三弟那個最大的絆腳石，但當今皇上正值壯年，雖然身體有暗疾，但在太醫的調理下活個二十年不成問題。
也就是說，就算自己成爲了太子，也要等上近乎二十年的時間，才能當上皇帝。
那可是整整二十年，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
憑什麼，自己親爹十七歲的時候就可以登基，而自己要等到四十多歲近五十歲？
朱明照多少是有些不服的。
“四十有六，又能當多少年的皇帝呢？”鄒舟裝作感慨了一聲。
朱明照皺了皺眉：“不知鄒先生，什麼意思？”
鄒舟放下手中的茶盞，忽而問道：“如果我馭屍門能夠助皇子殿下早日登臨大寶，不知殿下願不願意呢？”
此言一出，整個客棧都安靜了下來。
坐在對面的宋如書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朱明照明顯有些心動了，但很快又搖了搖頭。
“我承認你們馭屍門的確有實力，但想要和整個大梁抗衡還是……”
很明顯，單憑一個馭屍門，還沒有資格撬動大梁的根基，御林軍中，多的是高手。
鄒舟笑了笑：“單憑一個馭屍門，自然是不能與大梁抗衡，但，如果再加上一個人呢？”
“什麼人？”朱明照問道。
鄒舟拍了拍手，原本緊閉的房門打開，一身白衣的男子從外面緩緩走了進來。
朱明照在看見男子的瞬間，眼睛頓時睜得老大，臉上帶着極端不可思議的神情。
“姜……姜小白？”
門口，姜小白微微拱手，帶着溫和的笑：“下官姜小白，見過王爺。”
姜小白，他怎麼會出現在這！朱明照坐在椅子上，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