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對陰極真神來說卻不算什麼。
只見在顧清風衝過來的瞬間,他便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對方小腹處重重一拍。
顧清風臉上的猙獰之色猛地停滯了一下,而後整個人往後飛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陰極真神再動,手掌翻飛間都出現了殘影。
一個紫色的符文出現在他手間,跟隨着動作一起,被拍進了顧清風體內。
“噗”飛在半空中的顧家大少爺身子一顫,吐出了一口鮮血,臉色頓時變得更加萎靡。
陰極真神大袖一揮,那鮮血便聚攏在了一起,靜靜地懸浮在半空中。
旁邊的管家和下人們哪裏見過這般場景,都是張大了嘴巴,呆傻在原地。
只見那鮮血紅中帶紫,一縷縷黑色的氣息在裏面不斷遊走,如同一條條小蛇,充滿着詭異的靈性。
“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把少爺扶房裏去!”最終,還是顧禮舟發話了,那些下人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將倒在地上的顧清風扶起。
場面終於是安靜了下來。
“多謝老祖宗出手相助。”見下人安頓好了兒子,顧禮舟也是顧不上其他,拉着自己女兒,便對着陰極真神拱手拜了下去,腰更是直接彎成了九十度。
不拜不行啊。
這本來就是他們顧家的老祖宗,先前救了自己,現在又救了兒子,對整個顧家來說,都是大恩人。
面對顧禮舟的大禮,陰極真神卻只是擺了擺手。
此時,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面前的血珠上,或者說,是在那些黑色的氣息上,眼睛中閃過一絲疑惑。
蘇鏡看出來了他的異樣,挑了挑眉,問道:“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這毒……屬下好像在哪見過……”陰極真神皺着眉頭,似乎是在回想着什麼。
這話讓旁邊的顧禮舟心神大震。
老祖宗剛剛說了什麼?屬下?
如此強悍的老祖宗居然是這位年輕人的屬下?那這年輕人的真正身份……一時間,顧禮舟心思千迴百轉。
“見過?”蘇鏡也是感覺有些奇怪,難不成陰極真神也見過這鴉片不成?
陰極真神看着看着,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對了,這不是冥花之毒嗎?怎的會出現在人間?”
冥花之毒?
見蘇鏡有些不解,陰極真神立刻解釋了起來。
所謂冥花,和曼珠沙華一樣,都盛開在地府,只不過曼珠沙華盛開在黃泉冥河,而這冥花,卻長在奈何橋旁。
聞言,蘇鏡眼神閃爍了一下。
他可是知道顧清寒抽的那玩意究竟是什麼。
鴉片,準確來說應該是從罌粟中提取出來的東西,難不成罌粟就是陰極真神口中所謂的冥花?
那麼,生長在地府的冥花爲何會出現在人間,並且落在了東瀛人的手中?
是因爲地府的破碎嗎?看來回去之後得問問上杉誠了。
上杉誠這個人給他的感覺不一樣,大抵是對方和東瀛幕府乃至櫻花五家的理念都有所不同吧。
或許能從他那裏問出什麼東西來。
發生了這件事情之後,顧禮舟對於陰極真神的態度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
他也算想明白了。
這位老祖宗是有大來頭大本事的,自己女兒跟在身邊,若能學得一些,那就是天大的造化。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房間裏,顧禮舟看着自己女兒,問道。
顧清寒點了點頭:“都收拾好了,爹……”
雖然此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臨到分別的時候,女孩心裏還是有些不捨。
這也是人之常情。
知女莫若父,顧禮舟怎能察覺不出自己女兒的心思,於是笑了笑說道:“古人云,兒孫自有兒孫福,我本不應說這些,但你也知道,清風是個不成器的,我在世的時候能夠照拂着他,但等爲父百年之後,能照拂他的,也只有你這個阿姐了。”
“好好跟着老祖宗,以後顧家,就靠你了。”
說着,顧禮舟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
他說的的確沒錯,顧清風性格闇弱,雖不像別的大家族子弟一樣行事乖張,但也是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模樣。
若不是自己身體一直有暗疾,也想練個小號來着。
顧清寒聞言眼睛一紅,頓時有些多愁善感,說道:“父親才四十,一定可以長命百歲的。”
“呵呵。”顧禮舟笑着,看着面前的女兒,猶豫了一下之後突然說道。
“清寒啊,今年你也十九了吧,按理來說像你這般大的女孩子,家裏早已給安排了夫婿,這些年父親一直操勞着家族裏面的事情,倒是對你忽略了。”
“不過……我看那蘇公子一表人才,是個不錯的,清寒若是有意……”
顧禮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己女兒打斷了。
“父親,您……您說什麼呢!”
“哈哈,沒什麼沒什麼。”看着自家女兒一臉羞憤的模樣,顧禮舟也知道這事不能操之過急。
他想的也很通透。
自家老祖宗夠厲害了吧?舉手投足間功參造化。
可在那蘇公子面前依舊要自稱屬下!
若是這樣一人成爲自己顧家的女婿,那顧家就真的無憂矣。
究其根本,顧禮舟是個商人,本性中講的是利益和取捨。
不過這事也強求不來,他之所以如此說,不是爲了逼自己女兒,而是在她心裏種下一個念頭。
這個念頭若能生根發芽便是好事,若不能,那麼也不會損失什麼。
走出房間的顧清寒長舒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臉,還能夠感覺到那炙熱的溫度。
和她的名字一樣,顧清寒從小到大都沒想過男女情愛之事,這也是她爲什麼年過十九還未出閣的原因。
一來是因爲顧家大小姐的身份不是誰都能配的上的。
二來便是顧清寒自己從未有過這方面的想法。
自己在阿爹心裏始終都是一個幫助家族延續的棋子嗎?想到這裏,顧清寒的神色不由黯淡了一下。
而後很快搖了搖頭,將這些雜亂的念頭拋出腦海。
臨近黃昏的時候,三人總算是上了前往京城的大船。
站在船上,看着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暮色中的津門,就像是看着那些不斷遠去並消失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