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鏡知道這消息的時候,正在和羅有福一起,給王大頭子準備聘禮。
阿奴是個好姑娘,所以這聘得下重一些,讓王大頭子也能好好風光一次。
“怎麼突然就降下來了?”蘇鏡有些好奇。
“聽說是碼頭來了不少運煤的船,想來京城大掙一筆。”
“然後呢?”
“誰知道義堂和東宮突然宣佈手上有着許多煤,並且售賣的價格比漲價之前的煤炭價格還低。”
“嚯,這一下那些世家就坐不住了,要知道他們爲了在南方蒐集煤炭,可是出了比市場價還貴一些的價錢。”
“再加上這一路而來的運費,成本不低啊。”
聽着羅有福的話,蘇鏡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大抵是來都來了,要是再運回去,那老婆本都得賠光了。
於是那些世家就只能捏着鼻子認了,義堂賣多少,他們也只能賣多少。
“這件事情背後,有人謀劃得很深啊,”羅有福說完之後,不由感嘆了一句。
之前義堂突然宣佈不再賣煤,衆人還不理解。
感情是在這裏等着呢。
這一下,是讓南方世家狠狠出了一波血。
玉璽宮裏,大梁天子看着遞上來的奏摺,不掩心中的開心。
“好,好,不錯,不錯,這件事,明照辦得不錯!”
要知道,鎮東王叛亂,背後就有着南方世家的影子。
爲了大梁的經濟,暫時不能讓這些世家倒下去。
此次讓他們出了一波大血,也算是出了口惡氣,讓大梁天子怎能不開心。
朱明照連忙拱手,道:“這都是諸位大臣的功勞,兒臣不敢貪功。”
“太子殿下謙遜,有儒家古風啊。”站在一旁的嚴公公連忙說道,算是拍了個小小的馬屁。
“嗯,這件事辦得不錯,想要什麼賞賜,說吧。”
珠簾後,大梁天子緩緩放下手中的奏摺。
朱明照聞言,心中一喜,但想起魏無青當天和自己說的話,還是將這份喜壓了下來。
“回父皇,能爲父皇,爲大梁分憂,是兒臣分內之事,萬萬不敢要什麼賞賜。”
這話說的亮堂,若是姜小白的祕密奏摺還在自己手上,就真的信了。
大梁天子看着珠簾外自己這大兒子的身影,手輕輕撫摸着玉璽。
良久之後。
“這樣吧,你三弟,還在詔獄裏關着,馬上元夕,你身爲兄長的,也該去看看,如若明厚有悔過之意……”
站在珠簾外的朱明照愣住了。
這不對啊,自己都這樣說了,下面不是應該進入賞賜環節嗎?
可父皇爲何對賞賜隻字不提,還要求自己去詔獄看望三弟?
這就讓朱明照有些想不通了。
“怎麼,不願意?”珠簾後忽然傳來天子的聲音。
朱明照打了個激靈,連忙躬身說道:“兒臣遵旨。”
“嗯,這纔對嘛,佳節將近,還是兄友弟恭得好。”
這話讓朱明照心中更是疑惑了。
難不成父皇是想自己和三弟之間和好?
開什麼玩笑,三皇子就是被自己親手坑進去的。
再見面的話,恐怕對方要恨不得掐死自己。
父皇究竟啥意思?
朱明照帶着這份疑惑回到了東宮,此時,魏無青已經在這裏等候多時了。
聽着對方的訴說,魏無青臉上的表情也隨之變化着,良久之後嘆了口氣。
“伴君如伴虎啊,這話果然說的沒錯。”
“父皇究竟是什麼意思?”朱明照趕忙問道。
只見魏無青看了自己一眼,道:“陛下,恐怕早就知道你栽贓三皇子的事情了,這是在敲打呢。”
“敲打,那我應該怎麼辦?”朱明照自然也想到了這一層,臉上出現了陰霾。
魏無青低頭想了想。
“陛下既然知道了,又被直接拆穿,便是默認了這件事,咱們陛下是個要面子的人,三皇子是他親手送進詔獄的,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親手將其放出來。”
魏無青這話一出,朱明照便直接說道。
“不行,絕對不行,他要是從詔獄出來,一定會咬着本殿下不放,絕對不行。”
魏無青抿了口茶水,呵呵一笑:“太子殿下莫非忘了,詔獄裏,還有咱們的人。”
“你是說……姜小白?他,真的值得信任?”
“值不值得信任,就看這一次,他願不願意幫我們了。”
魏無青說着,眼神中忽然出現狠厲的色彩。
北鎮撫司。
朱明照走進了偏院之中,後面還跟着一位小太監,和幾名侍衛。
此時的三皇子蓬頭垢面,正坐在火堆邊喝着酒,嘴裏不知嘟囔着什麼。
朱明照站停,臉上露出了笑容,喊道:“三弟,大哥來看你了。”
喝着酒的三皇子身形一怔,緩緩轉過頭來,臉上帶着不可思議的表情。
然後,這種不可思議變成了猙獰。
“朱明照,你還敢來,你還敢來!我要殺了你!”
看着張牙舞爪朝自己而來的三皇子,朱明照臉色稍稍陰沉了一下。
姜小白很快便擋在了兩人中間。
“信王殿下,太子是奉皇帝之命,前來看你的。”
姜小白的提醒讓三皇子恢復了一些理智。
“父皇?”
“對,父皇說元夕將近,讓我來看看你,還特意囑咐我帶來了‘金鑲玉’,三弟可別不領情啊。”
朱明照說着,便揮揮手。
跟在後邊的太監授意,打開了手中的籃子。
裏面放着一個金質的酒壺,裏面裝着的酒液呈現出淡青色。
這便是皇家著名的“金鑲玉”,只在宮中流傳。
“你,領情,呵呵!”很明顯,三皇子並不想領這個情。
被陷害的這麼慘,讓他怎麼領情。
可這時姜小白卻在他耳邊說道:“陛下說了,若是殿下有悔過之意,便可讓殿下離開詔獄。”
三皇子原地怔住了,聲音都有些顫抖:“父皇……父皇真這麼說?”
姜小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着他。
三皇子臉上出現了掙扎的色彩,但很快,卻是強擠出一個笑容。
“大哥,您來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還請大哥跟父皇說,三弟出去以後一定好好改過。”
說着,居然痛哭流涕了起來。
朱明照臉上笑着,眼神深處卻閃過一絲殺意。
他知道對方是在演戲,他也知道對方知道自己知道他在演戲。
可還是演出來了。
三弟,經過這一次,你的城府,越來越深了啊。
不過朱明照卻是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道:“哈哈,三弟能夠悔悟,再好不過了,爲兄回去之後一定會懇請父皇原諒你的。”
“來,我們兄弟這麼久不見,喝酒。”
說着,便抓起三皇子的手,走到桌邊。
小太監見狀,立刻是從籃子裏拿出兩個杯子,擺好,倒入淡青色的酒液。
三皇子皺了皺眉,下意識看向一旁的姜小白。
姜小白點了點頭。
他這才放下心來,心想在北鎮撫司,朱明照還沒那個膽子敢毒害自己吧。
可酒液入喉之後,他才發現,站在自己對面的朱明照只是冷冷看着,而後將手中的酒液一灑。
“你!”
三皇子發覺不對,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毒性發作的很快,他張大了嘴巴想要說話,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他看着旁邊的姜小白,想不通,對方爲何要背叛自己。
朱明照笑了,笑得非常開心。
“一個啞巴,還怎麼跟我搶皇位,哈哈。”
笑着,便負手走出了偏院。
三皇子跪倒在地上。
想來,後天就是元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