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大梁請命人 >第293章 爲君之道
    大梁的腐朽並沒有影響其皇宮的莊嚴華貴,只是厚厚的積雪早已掩蓋了屋頂的明黃。

    “前方大內,閒人止步!”

    一聲大喝,馬車緩緩停下。

    “車上何人?”城門官身着鎧甲,將手搭在腰間佩刀上,沉聲問道。

    朱明深緩緩掀開簾子。

    “廣平王殿下?”城門官微微一愣,立刻抱拳跪下。

    “屬下段啓正,見過殿下。”

    朱明深單手虛擡,笑着說道:“段將軍快快平身,本王正欲前往玉璽宮給皇上請安,還請將軍行個方便。”

    段啓正連忙道:“自然,自然,來人,撤卡,讓路。”

    “將軍,不檢查一下嗎?”旁邊有兵士小聲問道。

    段啓正搖了搖頭,看着馬車緩緩行進宮中。

    按照常理,進宮的馬車都是需要裏裏外外查驗,確保絕對安全的。

    可凡事總有例外。

    這是個講人情的社會,自己身爲城門官,看起來威武霸氣,但充其量不過是個牙將。

    再加上那可是廣平王殿下。

    如今這京城誰不知道廣平王殿下風頭正盛,不僅死裏逃生,而且還受到了當今聖上的關注與恩寵。

    再加上大皇子前幾天剛被錦衣衛搜了家。

    說沒有什麼風言風語,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坐在馬車上的朱明深也沒想到進宮居然可以如此順利,之前打了半天腹稿的說辭也是白準備了。

    坐在一旁的蘇鏡都感覺有些意外。

    說好的守衛森嚴,不可隨意進出的呢?

    看來朱明深這些日子來,面子的確變大了不少啊。

    有過前世職場經驗的蘇鏡一下想通了其中關鍵。

    也算是初步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蘇鏡之所以想幫朱明深去爭太子之位,當然不單單只是看着這傢伙順眼,更深層次的考慮是。

    朱明深如若成爲新的大梁皇帝,那有些事情,就方便多了。

    只是現在朱明深的確有些尷尬。

    自己一路上都在跟蘇鏡說皇宮裏的守衛如何如何森嚴,誰想現在卻是一路暢行無阻。

    “蘇兄,凡事還是要多加小心啊……”朱明深唯恐蘇鏡會小看大梁皇室的守備和底蘊力量,於是再次開口提醒。

    馬車在馳道上飛奔。

    一入宮門深似海,講的不僅僅是人心似海,講的更是這皇宮之大,就如同一片深海。

    紅色的高牆連綿,隔斷着視線,也隔出了一條條或寬或窄的道路。

    “籲……”

    馬車緩緩停下,蘇鏡想要掀開簾子看一眼,卻被朱明深阻止了。

    只見他緩緩搖頭,便下了馬車。

    蘇鏡獨自一人坐在馬車中,只聽見外面傳來朱明深與別人交談的聲音。

    沒一會兒,馬車再次緩緩動了起來。

    “蘇公子,待會到馬廄您先別動,待我將監事引走您再行動。”簾外,傳來馬車伕的聲音。

    此人自然也是朱明深的心腹。

    “嗯。”蘇鏡迴應了一聲。

    其實不用朱明深多次提醒,蘇鏡也依舊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這可是大梁皇宮,說是龍潭虎穴,絲毫不過分。

    尤其是在那夜,見識過紫祖的手段之後,蘇鏡便深刻了解到,自己現在的實力雖然看上去很強。

    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大梁皇宮裏,肯定不單單隻有一個紫祖,那種級別的強者。

    馬車伕將馬車趕進了皇家馬廄的庭院中。

    馬車作爲這個時代的交通工具,一匹好馬是衡量馬車好壞的關鍵。

    尤其是對於皇室來說,出行所用的馬匹要求更是嚴格。

    所以早在千年以前,就設立了養馬寺這一機構。

    朱明深乘坐的馬車是前陣子,與那些侍女下人一起上次過來的,車身上顯眼的地方用金漆寫着大大的“朱”字。

    將馬車停好之後,養馬寺的下人立刻是送來了最好的草料,於是馬車伕便趁機與監事攀談起來。

    作爲養馬寺監事,自然是認識這輛前幾天才被聖上送出去的馬車。

    十一皇子現在聖寵正隆,他正愁沒地方去打關係,於是當下迴應得也是極爲熱切。

    兩人交談了幾句,便直接稱兄道弟了起來。

    蘇鏡掀開了一角簾布,看得真切,而後趁此機會,直接溜了出去。

    此時,玉璽宮中。

    “兒臣明深,給父皇請安,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明深原本就是打算這兩天來宮中請安,順便看望一下自己的孃親。

    只不過蘇鏡的出現將這個計劃提前罷了。

    “嗯,平身吧,近幾日身體可好?”珠簾後面,大梁天子揮了揮手,問道。

    朱明深臉上立刻是露出感動的神情,道:“承蒙父皇天恩,兒臣的身體已幾近痊癒了。”

    “如此便好,養好身體,也該快快上任纔是。”

    聞言,朱明深微微低了低眼眉,沒有說話。

    “嗯?可是對郎中的官職不太滿意?”

    大梁天子還以爲自己這個兒子是嫌郎中官職太小,於是出言問道,只是話語依舊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朱明深卻是拱了拱手:“兒臣才疏智短,唯恐有負父皇厚愛,近日來一直惶恐,還望父皇收回成命,兒臣……只想當一個閒散王爺罷了。”

    只想當一個閒散王爺。

    這並不是朱明深第一次在自己老爹面前說這話。

    但這次說出來,味道卻是不同。

    珠簾後沉默了良久,才緩緩說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明深,這是在怪朕啊……”

    “兒臣不敢!”

    朱明深身體顫抖了一下,立刻是跪在地上。

    “是不敢做,還是不敢想?朕且問你,此詩,是何人教你?”

    朱明深匍匐在地上,眼睛轉動着,說道:“回稟父皇,此詩是兒臣偶然所得。”

    “偶然所得,呵呵。”珠簾後的天子輕輕笑着:“此詩的作者,名爲蘇鏡,朕說得可對?”

    朱明深的身子立刻是顫抖了一下。

    這一瞬間,他想到了很多,但最後只能回答道:“回父皇,正是蘇鏡。”

    珠簾後的笑聲突然停住。

    也不知過了多久。

    “明深,爲君者,當不明不暗,不實不虛,方能昏而不庸,嚴而不厲,衆人難知其意,方不可有異心也,這是朕給你上的第一堂課。”

    “你該不會認爲帶個大活人進了宮,朕,當真一無所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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