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曉生看着從緊閉大門下緩緩流出來的殷紅鮮血,緊皺的眉頭間更增添了幾分愁意。
義莊裏面又傳出來了一聲尖叫。
空氣中瀰漫着濃郁的血腥味。
“大人,衝進去吧!”
站在一旁的錦衣衛年輕,終究還是沒能沉住氣,開口提議道。
賈曉生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另一名總旗聲音低沉,道:“加上義莊兩位看守,這已經是第六個人了,之前我們就折了三個兄弟在裏邊,這東西,不太好對付。”
“屍部的人來了嗎?”賈曉生突然問道。
“沒,大人,今晚爆發的靈異事件太多,屍部那邊一時半會,也抽不出人手,不過咱們已經派人去城外靈光寺報信了。”
那名總旗說着,和賈曉生一樣,眉眼間也是充滿着憂慮的色彩。
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
那些平時難得一見的靈異事件,今晚卻像是約定好了一般集體爆發。
而且大部分都是惡性的,在城西義莊的事之前,賈曉生已經帶隊處理了兩處地方的靈異事件。
此時可以說得上是身心俱疲。
而且城西義莊裏面的東西實在太兇,要不然,他也不會去找蘇鏡求援。
也不知道蘇小哥什麼時候回來……賈曉生仰着頭,嘆了口氣。
可就在這時,身後不遠處卻是響起了聲音。
“就是這裏了,裏面是大凶。”聲音聽起來很溫潤,也很年輕。
“嗯。”另一個聲音是女聲,很好聽。
賈曉生轉頭看去。
只見從身後巷落中,走出來一男一女,都很年輕。
賈曉生挑了挑眉,這兩人他有印象,姜小白特意讓自己的調查過。
兩個東瀛人,如果蘇鏡在這裏就會更加熟悉了。
這兩人正是上杉誠與源千夏。
“錦衣衛辦案,閒雜人等免入。”
一名錦衣衛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上杉誠手中託着一個羅盤,此時羅盤中的指針還在不停轉動着,可就在那錦衣衛話音落下的時候,羅盤中的指針突然停止。
尖端正好指向城西義莊所在的位置。
這一幕自然也是落在了那名錦衣衛眼中,於是他開口問道:“兩位是……法師?”
“正是。”上杉誠也沒有否認。
反正東瀛的陰陽師在某種程度上的確是法師的分支,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此時賈曉生也是走了過來,朝着兩人拱了拱手。
“賈大人。”很顯然,上杉誠也認識賈曉生。
不過也不奇怪,自從姜小白回來之後,賈曉生就成爲了對方的左膀右臂,在整個京城無人不知。
“城西義莊裏的東西不好對付,兩位可有把握?”賈曉生也知道對方的身份,所以並沒有賣關子,而是直截了當的說道。
要知道,此間事了,自己還有別的東西要對付。
可上杉誠卻是搖了搖頭,道:“沒把握,只能盡力一試。”
上杉誠與源千夏的實力在同齡人中可以說是出類拔萃。
但奈何修煉的時間太短,終究是差了一些火候。
不過盡力一試,卻表達出了他們的心意。
“蘇君?有他在的話,這邪異的確不算什麼大麻煩。”上杉誠聽到蘇鏡的名字,笑了笑。
他可是知道蘇鏡的幾分本事,絕對不是常人能比。
賈曉生又囑咐了兩句之後,便令人打開了城西義莊的大門。
剎那間,更加濃郁的血腥味從裏面涌了出來。
源千夏下意識皺了皺眉頭,似乎並不喜歡這樣的味道,但還是跟在上杉誠後面,走進了城西義莊的院落之中。
如今的城西義莊,已經完全被鮮血所佔據,可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看到任何屍體。
唯獨在義莊院落中間的樹上,城西義莊看守劉白的屍體被三尺紅綾吊着,正在隨風擺動。
“源大人,在那邊。”上杉誠手指着敞開着門的醒屍堂,說道。
此時城西義莊醒屍堂的大門敞開着,裏面擺放着一口口黑色的棺材。
一箇中年漢子正站在這些棺材前,雙腿顫抖着,滿臉恐懼。
上杉誠想了想,還是出聲打了個招呼。
漢子看見上杉誠的瞬間,眼中猛然迸發出來對於生的渴望。
“你……你們,你們是來救俺的嗎?”
“對,其他人呢?”上杉誠問道。
中年漢子臉色卻是突然一白,身體顫抖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情。
“死了,都死了,老王、小李,他們……他們都被棺材喫掉了!”
被棺材喫掉了?也就是說,那東西,就藏着這些棺材的某一箇中?
上杉誠眉眼稍稍低沉了一下,看着醒屍堂中那十來口棺材,一時間也是感覺到了頭皮有些發麻。
不過他還是鎮定了下來,道:“你快出去吧,外面有錦衣衛保護着。”
誰知那中年漢子卻是搖着頭:“不,俺出不去的,俺出不去的,俺得在這裏面找到那個真正的棺材,不然俺就死定了,俺死定了。”
說着便淚流滿面。
“俺家閨女還在等俺回去,如果俺死了,她可怎麼活啊……”
言語間的恐懼並沒有因爲上杉誠兩人的到來而減弱半分。
也不知道之前究竟是經歷了什麼。
上杉誠沒有猶豫,手中出現了那個如同金字塔一般的三角鈴鐺,搖晃着。
他在試探,試探裏面那存在對於鈴鐺的反應。
但讓他失望的是,醒屍堂中依舊安靜,也就是說,自己的鈴鐺居然被裏面的存在給忽視了。
有些麻煩了。
上杉誠臉色微沉。
就在這時,那中年漢子似乎是得到了什麼催促,臉色猙獰了一下,緩緩走到一口棺材前。
他將手放在棺材上,想要打開。
只是打開前,他又回過頭看向站在外面的上杉誠,忽然笑了一下。
“小哥,俺看你是個好人,如果俺死了,能麻煩你照顧俺閨女嗎?她還小,沒人照顧的話……只怕是過兩天就要被人搶了,麻煩小哥了,俺閨女的名字就叫……”
他的話還沒說完,手中的棺材就突然顫抖了一下。
緊接着,棺材自己打開,從裏面伸出一隻蒼白的手,將其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