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鏡坐在角落中，靜靜看着臺上正在講三打白骨精戲份的說書人。
手中杯盞中茶葉沉浮，如同他波濤洶涌的內心。
三打白骨精作爲西遊記最精彩的戲份之一，其深刻揭露出了特權階層善於改頭換面且僵而不死的特質。
現在的聽衆或許還難以體會其深刻的哲思，但依舊爲其精彩跌宕的劇情而喝彩。
蘇鏡靜靜聽着。
其實能在這個世界聽到上一世流傳的經典故事，的確是一種別緻的體驗。
但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
說書人在結束自己的專場之後，並沒有立刻離去，而是坐在了蘇鏡身邊。
“巨靈神不好對付吧？”說書人開門見山。
“這世界上好像就沒你不知道的事。”蘇鏡爲對方倒了杯茶。
“巨靈神的確很難對付，但畢竟是殺了。”
說着，蘇鏡手中多出了一塊閃爍着金色光輝的神格碎片。
人來人往，沒人注意這邊。
說書人接過碎片，舉起來一邊看着一邊說道：“巨靈神是天庭的鬥將，實力在三十三重天中處於中下游。”
“三十三重天？”
“嗯，三十三重天，南天門便是第一重天，怎麼樣，是不是有種過關打boss的感覺。”
“能在這個世界聽見boss這個詞還是蠻意外的。”
“是嗎？”說書人抿了一口茶水，看着面前低頭思考的蘇鏡。
“能具體說說三十三重天嗎？”蘇鏡問道。
在解決完巨靈神之後，南天門前出現了一條往上的通道。
蘇鏡想上去看看，卻察覺到一股恐怖的氣息。
“三十三重天，是天庭那些所謂神靈們居住的地方，不難想象，越往上的神靈，力量越強大，當然，獎勵也越豐厚。”
說書人的話語中情緒並沒有什麼波瀾，就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你最高到過幾重天？”蘇鏡忽然問道。
說書人手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沒有說話。
他知道蘇鏡已經猜到了一些真相，但這些真相原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而且猜到的，也未必就是真實的。
“好好利用那根繩索吧，他是，關鍵。”
說完之後，說書人便起身離開了。
陰天子，地府，請命人，蘇鏡看着臺上新到的說書先生，記憶回到了凌晨的天上。
與巨靈神的一戰所有人都傾盡了全力，但結果很是慘烈。
陰極真神被宣花板斧劈成了三段，大黑狗更是神魂俱滅，羊大人也失去了兩條胳膊。
最後，黑虎爲自己創造出了一線機會。
問天的最強一箭狠狠穿過了巨靈神耀眼的頭顱，平定了一切。
好在，在此方世界的死亡，並不會真正死亡，這也是蘇鏡爲何敢上來挑戰的原因。
但這也透露出了一點。
現在的地府看上去戰力強大，但在真正的神靈面前，卻依舊孱弱。
天庭中下游的鬥將，都幾乎移平了現在的地府，那再往上呢？
這就是自己未來將面對的嗎？
三十三重天，三十三位神明，只要拾階而上，就要一一面對。
巨靈神死後，化爲了一座金色的寶箱，裏面不僅有神格碎片，還有着一具屍體。
一個丰神如玉的男子。
很明顯，燒掉這具屍體後，應該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看來只能等晚上去焚屍房裏看看了。
蘇鏡看着臺上眉飛色舞的說書先生，緩緩嘆了口氣。
北鎮撫司。
看着堆滿了桌子的案宗，百曉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已經兩天沒怎麼休息了，剛纔只是小憩了一會，剛進入夢鄉，便又被手下叫醒了。
就在這時，一名小旗官敲了敲門：“賈大人，鎮撫大人來了，正在大堂等您。”
“鎮撫大人？”賈曉生有些意外。
錦衣衛最高指揮權在指揮使姜小白中，而鎮撫大人便是文官體系插在錦衣衛用來制衡的職位。
不過北鎮撫司當今的鎮撫大人對於制衡這件事似乎並不感興趣，甚至很少來。
此次前來，會是何事呢？
賈曉生皺了皺眉頭。
按理來說，姜小白不在，北鎮撫司的事務還有三位千戶大人統籌。
但幾位千戶大人都出去鎮壓一些關鍵地方了，所以統籌的重任，便落在了賈曉生身上。
而此時，北鎮撫司的大堂中，一襲紅色官服的於倚芳靜靜坐在主位上。
作爲鎮撫，他很有這個資格。
賈曉生快步走了進來，拱手彎腰：“下官不知於大人前來，還望大人恕罪。”
“無妨，賈大人公務繁忙，本官還是知道的。”於倚芳揮了揮衣袖。
賈曉生緘默着在一旁坐下。
作爲姜小白的人，他自然知道於倚芳代表的是文官集團的意志。
只是一直以來對方都對錦衣衛的事務不太上心，屬於甩手掌櫃。
但現在這個敏感的時候，怎麼又來了？
“呵呵，賈大人不必緊張，本官又不是來找麻煩的。”於倚芳呵呵笑着，一副很熟絡的模樣。
“下官不緊張。”
“姜小白不見了。”
“嗯……嗯？”賈曉生擡起頭，面有疑惑：“大人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姜小白不見了。”於倚芳端起桌上的茶盞，用嘴輕輕吹着裏面滾燙的茶水。
不見了？也就是說消失了？
賈曉生皺了皺眉頭，明顯有些不相信。
於倚芳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淡淡說道：“無論賈大人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接下來，北鎮撫司的所有事務由本官接手，還希望賈大人，能夠多多配合。”
奪權！
賈曉生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了這兩個字。
他看着穩坐在主位上的於倚芳，很快便掩去了眼睛中的震驚，而後起身拱手道：“下官，一定盡力配合大人行動。”
賈曉生不是歐陽盆飯，他在錦衣衛混了這麼多年，心思自然玲瓏。
這個時候再去計較姜小白是不是真的消息，沒有意義。
於倚芳既然敢說這話，就說明這件事已經成了定局。
從現在開始，錦衣衛就成了文官集團手中的一把刀，一把鋒利的刀。
而想要改變這一切，消失的姜小白，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