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聲音有些縹緲,就如同流水一般緩緩傾瀉。
房間的門被打開,穿着嫁衣的女子款款走了出來,紅色的蓋頭,玲瓏的身段。
管事的在看見女子的第一眼,就嚇得尿失禁,軟倒在了雪地裏。
“小……小姐……”
很明顯,這穿着嫁衣出來的姑娘,便是這陽府的大小姐,陽瑩瑩。
可陰極真神看着這身影,卻察覺出了熟悉的味道。
不過他依舊藏在黑暗中。
原本他只是想詐一下這明顯有問題的管事,替老大弄清楚陽府裏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沒想到這纔到一半呢,正主便自己出來了。
好嘛,看熱鬧就行了。
那女子款款走着,窈窕的身姿在風雪中格外秀美。
“說來悲哀,這姑娘臨死之前的願望,竟然只是想再喫一口最喜歡的蜜糖,也許她至死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吧。”
管事的在雪地裏爬動,他想逃,迫切想要逃離這裏。
可身後的聲音卻是愈發冷漠。
“難道說,出身,真的就是原罪嗎?”
“刷。”
一條紅色的綢帶將管事的身體高高吊起,然後任憑他脆弱地掙扎。
“出來吧,還要姑奶奶請你嗎?”女子看着逐漸無力的管事,緩聲說道。
陰極真神從角落中游了出來,幻化成人形。
“你這冷血的蛇,就算是變成了人形,依舊讓人噁心。”
“過去這麼久了,你的嘴巴還是一如既往地毒辣啊。”陰極真神有些無奈。
“怎麼,要和姑奶奶較量一下嗎?”
陰極真神果斷往後退了一步,可嘴上卻是說道:“兔子,你纔剛剛甦醒,不是我的對手。”
“哦?”
就在兩人即將動手的時候,院門口,蘇鏡慢步走了進來。
這麼大的動靜,就算廚房離得稍微遠了些,還是感覺得到的。
蘇鏡並不知道女子的身份,見院中劍拔弩張且管事的已經吊死在空中,下意識便召喚出了蒼生與勾月。
嚴陣以待。
可剛纔還蓄勢待發的女子卻是嫣然一笑,朝着蘇鏡跑來。
跑的時候,還張開了自己的雙手,一副擁抱的樣子。
蘇鏡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向陰極真神:“自己人?”
陰極真神還來不及回答,嬌軟的身體便撲到了蘇鏡的懷裏。
“大人,兔兔又見到你了~”
陰極真神用手矇住了臉。
蘇鏡則是一臉懵,有些手足無措,愣了半晌纔將懷裏的人推開。
“姑娘,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陰極真神看不下去了,走過來解釋道:“老大,自己人,白兔,以前是你的……迷妹。”
對,迷妹。
陰極真神想了半天,覺得還是以前從老大那邊聽來的這個詞彙更加貼切。
迷妹?蘇鏡現在的腦袋有些嗡嗡的,眼見着眼前的女孩還要貼過來,連忙用手擋住。
“那個,白兔是吧,你可能誤會了,我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誰呀?不要緊啦,我把她殺了不就好了嘛,嘻嘻。”
這話落在蘇鏡的耳朵裏,讓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病嬌,妥妥的病嬌。
陰極真神不愧是繼大黑狗之後的第一狗腿子,見蘇鏡面上有些尷尬,立刻是出聲說道。
但很明顯白兔並不買他的賬,而是轉頭瞪了他一眼,冷聲道:“臭蛇你再說話,姑奶奶就把你當結給打了。”
臉色冰冷。
可回過頭,卻又是如沐春風的微笑:“哎呀,大人不要生氣,人家剛纔是開玩笑的啦,人家會聽姐姐話的。”
好傢伙,直呼好傢伙。
蘇鏡又倒吸了一口涼氣,緊接着便退到了陰極真神身邊。
“怎麼回事?”
陰極真神也是扶了扶額頭,將剛纔發生的一切細細說了出來。
蘇鏡看着還懸掛在半空中的屍體,低頭沉思了一下,道:“人已經死透了,先放下來吧。”
“好呀。”
紅色的綢帶消失,屍體狠狠摔在了雪地裏。
此時的天色已經微微發白,再過不久,京城就將從黑夜的沉睡中醒來了。
“好吧,白兔,我代表地府,歡迎你的加入。”蘇鏡說道。
只是心裏忍不住嘀咕着,這白兔既然叫白兔,真身說不定還真是隻兔子。
還是隻病嬌兔子。
好的,十二生肖已經湊齊一大半了,城南義莊動物園也可以正式開業了。
只不過別的動物園裏都是珍稀的飛禽走獸,自家這邊都是妖界大佬。
不過,白兔既然是自己的人,那陽府的這件事就好辦了。
“對了,前夜有一個身着白衣的男子來過,白兔你知道嗎?”蘇鏡問道。
“白衣男子?郎君說的是躺在棺材裏那個嗎?”白兔挽着蘇鏡的手說道。
感受到柔軟的蘇鏡不動聲色抽出了自己的胳膊,而後走進了房間裏面。
推開棺材一看,果不其然,姜小白正躺在棺材裏,穿着新郎的衣服,臉色有些發白。
“哎,京城裏出這麼大的事情,你倒好,抽空來結個婚。”
蘇鏡看着姜小白這副模樣,忍不住出聲調侃了起來。
白兔也是跟了進來,道:“這傢伙察覺到了我的復甦,所以過來想要鎮壓,嘻嘻,可人家也不是那麼好惹的呢。”
原來如此。
姜小白雖然看上去文弱,可蘇鏡一直不覺得對方能夠掌握錦衣衛這個暴力機構,會是一個沒有本事的存在。
不過很明顯,還是着了白兔的道了。
蘇鏡用法力將姜小白托起,朝婚房外走去。
“走吧,我們回家。”
但白兔卻是緩緩搖了搖頭,道:“大人,我還有些事情沒做完呢,畢竟答應了那孩子,要替他,報仇的。”
白兔穿着紅色的嫁衣,如血。
陽府,周氏慵懶地從牀上爬起,在丫鬟的服侍中坐在鏡子前描眉。
只是描着描着,忽然嗤笑了一聲。
“丁家那個老太婆,也想跟我鬥,只是可惜了,原本還以爲能把陽瑩瑩那賤貨送去青樓裏的。”
說完停了一會,又搖了搖頭。
“真可惜啊。”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覺得可惜。
說完,又拿起眉筆開始塗描自己的眉眼。
只是鏡子裏閃過一抹紅色,周氏低頭一看,不知何時,自己的脖頸處多了一條紅色的綢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