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當工具了？”
像是根本不想聽到祁霧的回答，他拒絕的語氣快速利落：“我不同意。”
然而他的語氣裏始終沉澱着一股煩悶陰鬱。
一分鐘之後，祁霧看着靳司帶着怒意離開的背影，緩慢的眨了下眼。
靳司生氣了......很嚴重的氣。
祁霧恍然間意識到這一點。
她臉上浮現出茫然、不解的神色，隱約暗藏着一絲無措和慌亂。
但是她知道，生氣的人是需要哄着的。
於是祁霧看向了廚房的方向，起身走了進去。
靳司從未制止過她進廚房，但也從未讓她下過廚，他好像總能將一切都安置妥當，讓祁霧在他掌控的範圍之中。
結果，那個處於掌控地位的靳司，好像一時失控了。
祁霧看着廚房餐檯上已經烹飪好的食物，歪了下頭。
如果剛剛沒有她的打擾，此時靳司估計已經將這些食物端出來擺放在餐桌上，然後一臉平靜的喊她喫飯。
那是一個月前他們之間最爲平常的相處日常。
可是剛剛，被她搞砸了。
祁霧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種名爲糟糕的情緒。
她靜靜的立在那裏，背影染上了一絲孤寂的落寞，如同與塵世隔絕的神女，始終無法融入人類的七情六慾。
過了一會，她撥通了一個電話。
等電話接通，祁霧輕聲詢問道：“童珞，可以教我做曲奇餅乾嗎？”
別墅裏，童珞偶爾會做一些小點心投喂她的室友們，祁霧曾跟個小尾巴似的在她身後看着她烘焙餅乾。
廚房裏應有盡有，可惜因爲主人的原因，它們顯然被遺忘在了角落裏。
“啊？？”
童珞聽到祁霧這個要求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祁霧很少會請求他人，或者說從來沒有。因此童珞在聽到祁霧想學習如何做曲奇餅乾時纔會難掩驚訝。
“可以嗎？”
祁霧再次問了一遍。
童珞連忙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回答她：“當然可以！”
隨後她恍然間反應過來，祁霧的語氣裏似乎有些低落？這並不是童珞敏感，而是祁霧的情緒向來是平靜的，但如果她有了其他情緒，就很明顯的能被感受到。
於是童珞放緩了呼吸，小心翼翼的試探道：“祁霧......你怎麼突然想做曲奇餅乾了？”
兩人沉默的那幾秒，時間似乎被延長了。直到祁霧小聲又堅定的溫柔嗓音傳來——“哄債主。”
童珞：“.........”
她爲什麼要多嘴。
雖然不知道祁霧和那位金主的具體情況如何，但童珞仍感覺一種名爲‘狗糧’的東西甩到了她臉上。
或許那個金主是能讓祁霧開竅的人呢？
因此接下來的時間，童珞一邊進行電話教學，一邊又十分的不情願。
身爲一個毒唯，還是一個希望偶像致力於事業登頂的毒唯，童珞並不想讓祁霧被談戀愛耽擱，但她也不想祁霧什麼都不懂。
所以直到祁霧的曲奇餅乾都出爐了，童珞仍然在糾結當中。
直到祁霧溫和的道謝聲響起：“童珞，謝謝你。”
童珞微不可察的嘆息一聲，“祝你哄、人順利。”
說到‘哄人’二字，她似乎有些不甘心的牙關咬緊了一分。
那個男人真不識好歹！居然讓祁霧去哄！
不對！他居然敢生祁霧的氣！
童珞毒唯的心思繼續漫無邊際的發散着，然而祁霧已經掛斷了電話，安靜的看着面前剛剛出爐的曲奇餅乾。
小小几塊造型簡單的黃油曲奇被她放到了盤子上，空氣中似乎還浮動着淡淡的香甜味。
祁霧端着盤子轉身離開廚房。
*
靳司沉着臉離開之後就去了書房。
這是他經常來的地方。
他坐在落地窗旁的沙發上，整個人好似要深陷進柔軟的沙發之中。
書房裏並沒有開燈，外面的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卻在靠近靳司的地方止步。
他一半的容貌隱於陰翳之中，隱約透出森然陰鬱。
他正在思考，卻連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思考什麼，他就這樣宛如雕像一般保持着一個動作一動不動。
久到他模糊了時間的概念，已經想不起來一開始坐在這裏的目的。
過了許久，他才恍然間反應過來——他是在思考爲何會那般生氣，生祁霧的氣。
他看似冷酷高傲，幾乎所有事情都不會被他放在眼裏，從這一點看，他和沈羲是同類人。
他應該在生氣祁霧利用他、把他當工具人，這無異於在挑戰他的尊嚴，雖然鮮少有什麼能引起他的興趣，但他仍習慣性的將一切掌控在手中。
所以他自然會生祁霧的氣。
這是理所當然的。
然而這個定論剛被他確定，下一瞬腦海中又突兀的冒出來另外一個聲音——真的是這樣嗎？
靳司陡然蹙起了眉。
眉峯的褶皺讓他整張臉平添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氣質，像是被什麼問題困住的孤高王者。
這個時候，書房的門被敲響。
清脆而有節奏聲的敲門聲倏然讓靳司回神。
靳司並沒有回頭，也沒有出聲。
書房的門對於小檸檬糖來說相當於擺設，之前她也只是象徵性的敲了敲便會直接走進來。
因爲這是他默許的事情。
但是一分鐘過去了，書房的門依舊沒有被打開。
靳司似是不耐的再度皺起了眉，他止不住諷意的冷笑了一下，她是知道他生氣了？
但是這卻沒能讓他本就陰鬱不耐的情緒有所好轉，反而更加嚴重了。
他冷聲開口：“進來。”
語氣裏似乎還夾雜着一絲急促。
輕微的開門聲響起，祁霧乖乖的從門外探了個頭進來，那探頭的模樣讓靳司眸光微動。
但讓他更在意的是，祁霧手裏端着的東西。
他眉目一動，語氣冷淡：“幹什麼。”
祁霧看着靳司冷峻的臉龐，眼底似乎還殘留着一絲陰鬱，她快步上前來到他的面前。
察覺到小檸檬糖肆無忌憚的靠近，靳司脣角不着痕跡的抿了一下，本就維持着一個動作有些僵硬的身軀因爲她的靠近而變得緊繃。
她又想耍什麼花招？
靳司有些不確定的在心裏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