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司神色複雜地吐露出一個字。
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祁霧不應該這麼黏他的。
所以他聽到這句話時到底在高興個什麼勁？！
腦海裏有太多的因素在左右着他的思考，尤其是他剛剛已經失控過一會，所以難免有些上頭的時候。
靳司自我安慰着。
他又問道：“難道我不在，你就不能自己在家嗎？”
“這當然不能呀！”
祁霧奇怪地看着他。
她這般不帶一絲掩飾、理所當然的語氣，成功讓靳司的心跳加快了不少。
只不過下一秒，卻讓他跌入谷底。
因爲祁霧從容地補充了一句：“我會餓的靳司，沒人給我做飯我當然要走。”
“？？？”
靳司心底像是炸開了花一般的心聲倏然緩慢、凝固。
——小檸檬糖不是因爲離不開他，而是因爲沒人給她做飯！！！
靳司現在說不清他聽到這句話時到底是怎樣的感受。
惱羞成怒、生氣、無語、可笑......
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充斥着他的大腦。
最後他實在是被氣笑了，“就因爲這個理由？”
祁霧認真道：“喫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是重要。”
靳司有一剎那的無語，之後他便說道：“我回來了，你可以回家了。”
隨後想起祁霧‘離家出走’的可笑理由，他咬牙切齒的又加上一句：“以後都不會餓着你了。”
他之前走的時候根本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不過的確不能把小檸檬糖和普通人相提並論，她明明是個缺乏認知的女鬼......
可是，祁霧卻搖頭了。
“我在這裏過得很好，你自己回去吧。”
靳司充斥着不可思議的視線落在了她身上，鴉羽般的長睫輕顫。
“你不想跟我回去？”
他明明已經冷靜下來了，但是說出這話時語氣中仍帶着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抖。
靳司走近一步，語氣中含着一絲質問：“我對你不好嗎。”
祁霧不懼他身上散發出冷沉、陰鬱的氣息，淡定地歪着頭：“靳司對我很好呀，可是我爲什麼一定要和你回去？”
“.........”
靳司只知道，他不在的一個多月裏，小檸檬糖學到了很多這個世界的東西，她在不斷成長。
沒有之前那麼好哄騙了。
“我給你做飯、給你買漂亮的衣服、昂貴的首飾......還給你買檸檬糖。”
靳司一字一句地說出，他緊緊地盯着祁霧臉上的反應，“這些還不能夠讓你回心轉意嗎？”
可惜，祁霧臉上並沒有如他所願的露出渴望、糾結的神色，她眼底一片清明，將他此刻心底那醜陋卑劣的模樣映照了出來。
祁霧輕聲說道：“前面的我都不需要，至於檸檬糖，我還有一整罐哦。”
靳司感到驚訝，“我走了一個多月......誰給你買的？！”
說到後面，他的眉峯已經緊緊皺起。
“我自己買的呀。”
祁霧眨眨眼，“老闆娘看了我的罐子就去給我拿了，她說記在你的賬上。”
靳司驀然有些哭笑不得。
他從未帶她去過那個地方，想來是她自己找到的。
“靳司，你還不走嗎？”
他們已經站在這裏半個多小時了。
聽着祁霧這趕人的話語，靳司竟然察覺到自己很不甘心，腦海中的想法幾乎不帶思考地脫口而出：“要如何做，你才肯跟我回去。”
祁霧一時間沒有出聲。
她平靜的眉眼凝視着靳司，將他臉上此刻的情緒都映入眼底。
她似是無聲的嘆息：“靳司。”
恍若警醒般的呼喚，讓靳司猛然驚覺。
他錯愕地垂下眼眸，看着她過分清冷理智的眉眼，突然厭惡她無論什麼時候都能保持雲淡風輕的模樣。
彷彿他所觸摸的不過是一場鏡花水月、南柯一夢。
月亮永遠高懸於不可觸及的雲端，怎會降臨在他的身側？
祁霧溫聲提醒着他：“你應該回去休息。”
*
靳司不知道自己如何渾渾噩噩地回到那個空曠冷清的房間。
只是他恍然間反應過來，這個屋子裏沒有了祁霧，又回到了此前冷寂孤獨的時候，但那原本纔是他習慣的生活。
所以他現在爲什麼習慣不了了呢？
這一晚，靳司難以入眠。
指尖的香菸點燃了一根又一根，繚繞的煙霧從他口中吐出，縈繞在房間之中。
他討厭這個東西。
但現在這個時候，這個東西卻能暫時緩解他內心不斷撕裂的情緒。
——他不應該走的。
如果他沒有一走了之，如今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他們就還是當初的狀態。
可能是他這次走的太久了，所以小檸檬糖和他生疏了，不願回來也很正常。
一整晚，靳司都在瘋狂爲之前的行爲、爲祁霧的抗拒找補。
直到初晨的曦光從窗簾外透了進來，照亮了一片狼藉的室內。
靳司就這樣昏昏沉沉的在沙發上思考了一整夜。
當陽光照在他臉上，他猛烈地咳了好幾聲，拿起手機給常尋打了個電話。
“把祁霧這段時間的事情告訴我。”
“啊？！”
常尋被嚇得不輕，尤其是電話中的靳司嗓音低啞、粗糲，像是在荒漠中行走了數日、極度缺水的旅人。
“說。”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劇組拍戲啊，中間還拍了一個LP的宣傳短片，哦對了她搬去童珞那住了。”
常尋敢怒不敢言，只能努力回憶着祁霧這一個多月的行程。
再一次聽到祁霧搬走的事情，靳司眼皮重重一跳，“我知道。”
“哦你知道啊？”
常尋驀然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靳司是怎麼知道的，但沒朝着他發火就行。
結果下一秒，靳司的話語就讓他摸不着頭腦。
“......她不肯回來。”
靳司沉默一瞬，還是決定和常尋談一談這件事。
因爲他實在是江郎才盡，想不出解決的辦法了。
他明明都哄着她了，可她還是抗拒。
常尋：“.........”
他沒感覺錯吧？爲什麼靳司的語氣裏會有一絲挫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