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尋。”
小姑娘語氣格外認真。
常尋也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下一秒他感覺到祁霧的手機到了另一個人手中。
“你好，我是沈羲。”
“......”
常尋手一抖，差點把手機給扔出去了。
沈羲怎麼會在祁霧旁邊？！
沈羲就住在祁霧樓下，串門很方便，而且他今日來是有事要找祁霧。
結果他剛進門沒多久，就看到祁霧把手機遞了過來。
沈羲看了一眼上面的來電人，頓時明白了過來。
“祁霧的確是我姑奶奶，雖然關係比較偏，但她確實是我的長輩。”
常尋的語氣有些狐疑，“可她不是父母雙亡......”
他可還沒忘記之前那對極品親戚的事情。
再說了，祁霧要真的是沈羲的長輩，那他怎麼現在纔出來認這個姑奶奶？！
“這事說來話長。”
沈羲撓了撓眉心。
其實也並不長，無非是之前祭司大人根本不想搭理他，他想認親都不敢。
“之前我只是覺得祁霧熟悉，後來回去詢問了一下老家的人才知曉她是我的長輩......”
沈羲好歹是當過國君的人，很快就將常尋說服了。
“老家的人知道祁霧身邊沒人照顧後，就讓我這個小輩幫襯着一點。”
這句話，完全讓常尋對沈羲滿意了。
看看，這纔是說話的藝術啊！
既不顯得過分親近，也不疏離，很明顯就是一個小輩在面對長輩時的態度啊！
一番瞭解下來，常尋很快就對沈羲解除了誤解，連帶着語氣都好上不少。
“那就麻煩沈影帝了。”
“不麻煩，常經紀人才是辛苦的人。”
這話直接讓常尋淚目了。
終於有人懂他了！
於是等沈羲掛完電話，笑眯眯地將手機還給了祁霧：“搞定。”
祁霧淡然頷首，接過手機後就繼續坐在沙發上安靜的看起了粉紅豬。
沈羲看着電視裏快要溢出來的傻氣，又想到祭司大人身上那空靈聖潔的氣質，陡然陷入了沉默。
不過他還是沒忘記自己的目的。
他走到祁霧面前，輕聲詢問道：“祭司大人，你覺得靳司他這人如何？”
冷不丁聽到靳司的名字，祁霧微微擰眉。
然後沈羲錯愕地看着他只有提起斯燼時，祁霧纔會擁有的神情。
她抗拒談論斯燼就算了，爲什麼還會抗拒靳司？
一個震驚的、不可思議的想法逐漸在腦海中浮現：“祭司大人，靳司該不會就是斯燼吧？！”
其實之前沈羲在看到靳司時就已經隱約有所感覺了。
前世的斯燼，是野心勃勃、宛若殺神臨世的大將軍，他身上煞氣殺孽深重，常人看見他就會被那無形的壓迫感嚇得心慌。
而在這個世界，唯有在看到靳司時，能讓沈羲產生那麼一點壓迫感。
但是他也曾試探過，最後得出來一個結論——這丫的就是個純粹的蛇精病。
雖然這點的確和斯燼對上了，但對方卻對他的試探無動於衷。
這下子，沈羲是真的震驚了。
祁霧能夠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認出了他，卻認不出斯燼？
祁霧平靜的指着眼睛說道：“洞悉之眼只讓我看到了他身上的殺伐命格。”
一句話，讓沈羲彷彿被潑了冷水一般冷靜了下來。
“你曾經批命，斯燼乃紫微之命。”
天降紫微星，這世間能有幾個如此強盛的命格？就算相遇，也大概率會相撞相剋。
所以很可能......天命沒有眷顧斯燼。
祁霧明白沈羲這句話中隱含的深意，她沒有說話，只是清透悠遠的瞳孔之中卻逐漸浮現出一絲清晰的困惑。
——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腦海中猛然浮現出這個想法。
無端產生、又消失的無影無蹤，快得祁霧只能抓到一抹殘影。
沈羲情緒複雜，他一擡頭就看到祁霧呆呆的坐在沙發上沒有任何反應，以爲是自己給她帶來了負面情緒。
於是他連忙說道：“咳......你別自責，既然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就拋棄過往重新生活吧。”
沈羲在心底無聲嘀咕着：斯燼啊，我會給祭司大人找第二春的，你就安息下黃泉吧。
“自責？”
祁霧歪着頭，潑墨般的長髮散落，眼裏凝着愈發清晰的困惑：“我剛剛那是在自責嗎？”
“......都怪我提起這事，你罵我打我都行，或者讓我去學那些晦澀的古籍我也接受！”
祁霧淡笑着：“奚衍，這裏不是神殿。”
見她終於露出笑容，沈羲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趁熱打鐵，繼續說道：“你最近都休息嗎？沒有什麼事情要做嗎？或者你喜歡什麼我去給你找來。”
“必須要做嗎？”
“額......也不是，只不過不能一直閒着吧，你來到這個世界後都喜歡什麼呢？”
聞言，祁霧安靜的思考了起來。
她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但要認真說起來，卻又沒有什麼事情能讓她放在心上。
她看似都喜歡，實際上卻什麼都不喜歡。
然而，大腦深處卻猛然浮現出一段記憶。
那是祁霧親口對靳司說，她喜歡他陪在她身邊。
祁霧平靜的眼眸倏然一滯，猶如寂靜的深潭無端端的泛起猛烈的漣漪，卻又莫名的歸爲平靜。
一切都悄無聲息。
她已經‘任性’過了，命運如今也得到修正。
祁霧沉默了許久，沈羲便靜靜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過了半晌，祁霧才緩緩開口：“沒有。”
沈羲眉目蹙起。
他陡然想起，神殿祭司不能出現塵世的慾望，因爲祭司大人是神權力的執掌者，她必須仁慈、寬憐世人。
他看着祁霧的臉色不由得開口：“神殿已經覆滅了，禁錮你的也消失在了歷史洪流之中，如今你是個嶄新的、獨立的存在，你可以有自己的慾望。”
“會擾亂他人的命運......”
祁霧輕聲說道。
“那就去擾！”
沈羲回答得很乾脆，“命運本就有無數種可能，你怎麼就確信自己的參與就一定是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