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祝福，對祁霧而言是陌生的。
神殿遠離喧鬧的人羣，因此即使是如此熱鬧、歡喜的節日氛圍，祁霧在神殿之中也無法感受到。
就算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節日，神殿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寂寥，透不出什麼煙火味。
因此，這還是祁霧兩世爲人，第一次有人祝她新年快樂。
波瀾潮生，她的胸腔躍動着欣喜的節奏，溢滿了胸腔，難以言喻的情緒逐漸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溫聲迴應他：“......新年快樂，靳司。”
頓了一下，祁霧問道：“剛剛那個，是什麼意思？”
“嗯？”
靳司眸光一滯，看着祁霧平靜得沒有一絲其他情緒的眉眼，他的視線微微移開了一點。
“好像是當地一個表達祝福的禮儀，不喜歡嗎。”
祁霧搖搖頭。
卻在心裏嘀咕了一聲——騙子。
這是覲見神殿祭司時所行的福祝禮，雖然簡化了一些，但祁霧還是能辨別出來。
靳司爲什麼會知道這個禮儀？
這個世界似乎已經沒了她們所生活的故土痕跡，除了前段時間關於‘失落的王國’被發現，祁霧才能感知到其中的聯繫。
她再次擡眼看了過去，依舊是一片濃霧，但卻奇蹟般的......濃霧散去了一點，隱約露出了輪廓。
祁霧瞳孔陡然一縮。
“祁霧？”
她是被靳司的聲音喚回神的。
“怎麼了？”
祁霧斂去眼底的情緒，臉上的神情再度恢復了平靜。
靳司靜靜的凝視着她：“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
“我還有點事情處理，明日我就要回京都了。”
靳司嘆了一口氣。
他在除夕夜跑出來，回去自然少不了家裏人的碎碎念，尤其是他母親顧女士，肯定唸叨得最爲厲害。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建議在他還沒把祁霧追到手的基礎上。
如果他帶祁霧回去，顧女士心裏早就樂開了花，哪還會念叨他。
但祁霧在這裏玩的很開心，靳司也不會那麼做。
他擡起手摸了摸她柔軟的烏髮，嗓音低沉寵溺：“回去吧，京都見。”
“......嗯，京都見。”
最後靳司送着祁霧回到了沈家，目送着她走進沈家大門，他才轉身離去。
祕部77處的成員還在等他。
想到祁霧剛剛的反應，靳司無聲的嘆息一聲。
他的確騙了她。
因爲那是他在夢境中學到的，大將軍斯燼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那位高臺上的神殿祭司做出完整的福祝禮。
靳司不能原模原樣的還原，但大抵整體上沒有出錯。
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鬼使神差的就對祁霧做出了這個舉動，但已經做了，他就不願去懷疑。
*
祁霧神情凝重的回到了沈家大宅裏。
剛剛面對靳司時的安靜祥和已然褪去。
沈羲出來時，便看到祁霧心事重重的模樣。
他不由得叫住了她，然後問道：“就出去見了一面？靳司沒厚着臉皮跟來？”
他問完，還訝異的看向了祁霧身後。
發現靳司真的沒跟來，更奇怪了。
那傢伙居然這麼放心？
祁霧喚他。
在沈羲看過去的時候，祁霧皺着眉說：“靳司他剛剛......對我做了福祝禮。”
“什、什麼？！”
沈羲又是震驚又是驚嚇的。
他快步走上前來，腦海中已經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當初斯燼讓他教他福祝禮的記憶。
他當時的反應也如同現在這般。
沈羲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所、所以靳司就是斯燼對不對？！”
說完他就自言自語了起來：“肯定是的、錯不了......他們都一樣的煩人。”
語氣裏有着剋制不住的激動。
祁霧無奈的看着他：“奚衍......”
這件事只能算是一個插曲，但沈羲已經斷定靳司就是斯燼，只不過不知什麼原因他還沒有恢復記憶。
*
靳司循着夜色抵達了祕部77處在西都的地址。
頭頂上仍然燃放着明亮的煙花，靳司斂起情緒，一路看着電梯樓層不斷的下降。
電梯門打開，靳司走進了進去。
即使是在新春佳節，祕部77處仍然有人在工作着。
“司爺。”
幾個迎面而來的77處成員恭敬的朝他頷首。
“掌握了多少情況。”
靳司冷酷的開口，面上只餘下一派的冷沉和狠戾。
一行人往內部走去。
“之前我們從塞吉口中得知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但我們想再繼續深入的時候，塞吉就不願配合了，兩天前他甚至還跑了。”
聽到後面那句話，靳司眉宇不耐的蹙起：“沒派人去追？”
“派了......”
說話的人有些爲難，“只不過塞吉恰好碰上了沈大少以及他口中的姑奶奶，他們執意保下塞吉，我們也不好強硬。”
靳司：“......”
他似乎有些無奈，又有些想笑。
但最後他也只是撓了撓眉心，笑道：“算了。”
一旁的77處成員都像是見了鬼似的盯着他。
司爺怎麼笑得......這麼瘮人？？！
那一縷笑意轉瞬即逝，快得彷彿只是一個錯覺。
靳司很快就恢復了冷酷的模樣。
他冷聲吩咐道：“那就去調查塞吉所在的村莊，別隻惦記着他。”
77處的成員連忙從剛剛的魔幻狀態中回過神來，站得十分筆直：“是！”
靳司又說：“把之前的調查結果調出來給我，我現在看。”
*
祁霧在西都又呆了三天，就和沈羲一同回到了京都。
剛從機場走出來，沈羲就看到了懶洋洋的倚靠在車門旁的靳司。
他嘴角一扯，隨後看向了身後的人。
“靳司來接你了。”
祁霧聞言，從沈羲身後冒出一個頭來，靳司也恰好看到了她，兩人的眼神無聲對視着。
祁霧很快的眨了下眼睛，隨後看向沈羲：“他也是來接你的，奚衍，你不要喫醋。”
沈羲：“？？？”
他一臉魔幻和無語，“你哪看出來我......”
而且，他爲什麼要去喫一個大男人的醋？！
這個時候，祁霧已經快步走了上去：“靳司，我和你說——”
意識到她要說什麼，沈羲臉一黑，立馬慌里慌張的打斷了她：“姑奶奶快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