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祭司目光溫柔地注視着她。
“若有來生，朵雅希望還能做您的朋友、您的親人......”
神殿祭司應下：“那就說好了。”
......
這一場疫病，持續了三個月才終於結束。
神殿損失慘重，之前遍地的誦經聲也減少了許多，人們神色悲切，默默走過。
作爲解決了疫病的功臣之一，奚衍難得的受到了國王的表彰和賞賜，讓還存活着的王子公主們十分嫉妒。
可奚衍這一次卻沒有去在意那些賞賜下來的珍寶，他獨自上了聖山，來到了祭司神殿外。
然而在大殿外，他被烏桕神官攔了下來。
“殿下。”
奚衍脣角動了動，看了眼緊閉的大殿：“神殿沒有挑選新的神侍嗎？”
烏桕神官搖頭：“祭司大人不願。”
“那我、我這個學生還可以再繼續跟着她嗎？”
烏桕神官的表情似乎有些詫異，然後在奚衍期待的神色下再次搖頭。
“祭司大人吩咐了，您已學成，不必再來。”
“......”
奚衍終於明白，最後只剩下神殿祭司一人了。
從此以後，她將獨自一人揹負着無邊的寂寥與無法言說的宿命。
......
一年後。
成功收復了西北疆域所有城池，並且威懾了外邦人讓他們不敢再犯的將軍斯燼，勝利凱旋。
之前那場幾乎覆滅了國都的災難已經過去，國都的地面乾淨敞亮，已經不見當初的一絲陰霾。
奚衍迴歸王族，在兄弟姐妹們的爭權紛爭中依舊我行我素，流連於勾欄瓦舍之中。
神殿又迎來了不少新人，都是從各地尋來的無根之人，只不過祭司神殿卻鮮少打開過。
國王忘了當初的恐懼，面對能給他帶來邊疆安穩的將軍斯燼，他表現出了極大的大方。
不僅封他爲大將軍，賞賜了一座佔地面積極光的府邸，派了一千的奴隸過去，還恩准他不必上繳戰利品。
這件事遭到了不少朝臣的反對，一直到了斯燼凱旋當日，仍有反對聲。
但很快，他們就說不出來了。
因爲斯燼剛抵達國都，就在衆目睽睽之下處決了幾個試圖來刺殺他的人。
長槍穿刺身軀，溫熱的鮮血灑在他的臉龐上，他卻連眉目都沒皺一下，身上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由戰場上血腥肅殺堆積出來的煞戾之氣。
國都的朝臣大都是養尊處優，只能耍耍陰謀詭計之人，一旦遇上斯燼這種蠻不講理直接動手的人，自然只得憋屈的夾着尾巴做人。
斯燼並未回自己的將軍府，他直接駐紮在了國都郊外的兵營之中。
國王見他並沒有什麼結交權貴，爭權的心思，更是高興不已，又藉此賞賜了不少珍寶，全都堆在了將軍府中。
......
奚衍纔剛試圖潛入斯燼所掌控的軍營的第一天，就被他逮了個正着。
斯燼手底下的副將將喬裝打扮的奚衍推到自己面前時，他看着眼前僞裝粗劣的人，挑了下眉，然後直接拎小雞似的把他拎進了軍帳之中。
恥辱、真是奇恥大辱！
進入軍賬之後，斯燼就鬆開了手，直截了當地問道：“九王子來我這艱苦的軍營做甚？”
斯燼如此敏銳，奚衍並不意外，他意外的是，他爲何能一眼就猜出他是九王子？
“你見過我？”
奚衍仔細想了想，他一直在勾欄酒樓中逍遙，而這些地方都不是大將軍會踏足的地方。
“九王子奚衍，表面上是個逍遙廢物，但一年前的疫病卻是由你帶頭解決的，爲此你陷入了其他王子公主的圍攻......一年過去，你卻還好好的。”
斯燼脣角勾起，“除此之外，我還知道，你曾在神殿祭司身邊受過教導。”
“......”
奚衍默了默。
他總感覺，大將軍後面補充的那句纔是重點。
不過，奚衍喜歡和聰明且識趣的人交流。
他和大將軍對視一眼，對方似乎也有這種意思，於是他們都默契地坐了下來。
雖然相遇的開頭有點丟人，但奚衍和斯燼暢談一夜，只覺相遇恨晚。
就是有一點奚衍覺得很莫名其妙。
他後半夜就已經喝多了，神志也有些不太清醒，他迷迷糊糊地問道：“斯燼、你爲什麼......總要提一句神殿祭司？”
明明他在和他暢談王國弊病、暢談人生、暢通性格......但最後無一例外都會繞回到神殿祭司身上。
他就是在神殿祭司那學習了一年，能學到什麼？最後神殿祭司還把他趕走了呢！
斯燼的酒量比他好太多，看着已經醉了的奚衍，他漫不經心地搖晃着手中的杯盞：“自然，是要去見她。”
“......”
“......？”
“！！！”
奚衍第二日在睡夢中聽到這句話時，直接被嚇醒了。
他觀察了一眼四周，是自己的府邸，估計是昨天喝多了斯燼派人把他送回來了。
正準備安心的繼續睡下去，他突然聽到了外面傳來的一陣抑制不住的嘈雜聲。
奚衍睡不下去了，因爲他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在他走出寢殿時，看見王子府裏的一羣婢女聚在一起，似乎是在議論着什麼，面色驚懼。
“你們在說什麼。”
奚衍驀然出聲，讓那羣正在議論的婢女嚇了一跳，差點跳了起來。
她們怯怯地望着奚衍：“殿、殿下。”
奚衍眼神疑惑：“什麼事情，把你們嚇成這樣。”
幾個婢女面面相覷，膽小的大氣不敢喘，最後還是奚衍隨便指了一個婢女。
“你，就你來說。”
那名被指到的婢女欲哭無淚，顫巍巍地解釋道：“殿下，如今國都上下都在傳，大將軍無視了神權和王權，闖入了神殿，去見神殿祭司。”
“......你說什麼？”
奚衍沒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於是那名小婢女又顫聲地解釋了一遍。
這次奚衍終於聽明白了。
“完了。”
他眼睛發愣。
原來那不是夢話，而是斯燼昨夜才說過的話。
這傢伙的野心從不在王權身上，他的目標是神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