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無數雙銀蕩的眼睛看着他，看得他臉都紅了。
他不知道那些銀蕩眼睛的主人是誰，卻有一種羞恥的感覺：大家都對他有想法，把他當成了唐僧肉。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意識漸漸清醒，看見一個不斷閃爍的屏幕。
“歡迎回到超級備戰間——通天神殿。”
“備戰間相應功能，正式激活。”
“丁級備戰間，每一年可進入一次靈界。”
“丙級備戰間，每季度可進入一次靈界。”
“乙級備戰間，每個月可進入一次靈界。”
“甲級備戰間，每星期可進入一次靈界。”
“超級備戰間，每一天可進入一次靈界。”
看到一連串提示，鹿鳴當場裂開了。
多少人想來靈界還來不了，他偏偏不想來。
一怒之下，海王鹿化身爲退錢哥：
“日尼瑪，退錢！”
“早知道老子就該混個丁級備戰間！”
鹿鳴出離憤怒，鼻子都氣歪了。
他無比羨慕那些得到丁級備戰間的人，一年只需要進入靈界一次，苟住了就能多活一年，小日子是多麼輕鬆愜意啊。
可他鹿某人，每天都得來靈界打卡簽到，連雙休日都沒有！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連過三關有運氣成分，不是每次都能僥倖過關。
而且那種運氣成分，來自玄之又玄的百級旺夫運。
如今學姐走了，百級旺夫運也失效了。
一年365天都在靈界晃悠，總有踢到鐵板的時候，到時候必然出現一種名場面——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從概率學角度來說，哪怕一年有三百多次順利通關，只要出現一次意外，就有可能把小命搭進去了。
“我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居然還敢想一年？”
“萬一又碰到惡靈，我都活不到明天！”
“那種不能薅頭髮，又沒有實體的髒東西，讓我怎麼破？”
想到這裏，鹿鳴整個人都不好了。
能在靈界活多久，他心裏沒譜。
沒有百級旺夫運的天胡加持，學弟一下子失去了安全感。
根據他以往的經驗心得，每次學姐一走，他就得走一段時間黴運。
這種心得有事實依據，比如今晚，學姐離開才半天，他就被一隻惡靈給無情淦翻。
“奇怪，那隻粉紅惡靈跑哪兒去了？”
“它不是鑽到我腦袋裏了嗎，爲什麼我完全感受不到？”
隨着意識越來越清醒，鹿鳴思路也逐漸清晰。
他昏過去以後，記不得發生的事情，對惡靈的下落一無所知。
就在這時候，黑暗中亮起一道光，把他心靈世界照亮。
明媚的陽光，照得他身上暖洋洋的。
陽光下的通天神殿，還是那麼宏偉霸氣。
鹿鳴走到窗前，擡眼看向窗外，突然明白【通天神殿】這個名字的意義。
這座神殿，在天上！
窗外是藍藍的天，白白的雲。
鹿鳴現在的感覺，就像飛機上升到三萬英尺的高空，乘客看向了窗外。
他伸手碰了碰窗戶，感到一股奇異的阻力。
窗戶並非玻璃材質，更像一層透明結界。
鹿鳴在神殿裏轉悠了一圈，心裏有很大的問號。
整個大殿全封閉，沒有通往其他區域的過道，盡頭是一黑一白兩個傳送門。
“連個廁所都沒有，也敢號稱神殿？”
“我想方便一下，去哪兒解決？”
鹿鳴東張西望，愈發鄙視這座傳說中的神殿。
他實在憋不住了，走到牆角，對着神殿牆壁畫地圖。
多少通靈者求之而不得的超級備戰間，鹿鳴完全不當回事兒，說尿就尿了。
幾秒鐘後，他發現不對勁。
尿出去的液體，離奇失蹤，好像去了另一個時空。
神殿牆壁一塵不染，看起來從未被任何東西污染過。
鹿鳴童心大發，展開了豐富的聯想：“萬一我想來大的，是不是拉出來的東西也會瞬間消失？我就想問一句，事後能給我一盒手紙嗎？”
期待的手紙沒有出現，反而出現了新的文字提示：
“尊敬的神殿之主，超級備戰間具備邀請功能，可邀請同伴來此。”
“邀請方式如下：當你在靈界遇到值得信賴的同伴，可與對方簽下【神殿契約】，此後你進入通天神殿，可召喚對方來此，與你並肩作戰。”
鹿鳴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何嘗不想邀請幾個炮灰過來吸收一波傷害，問題是他目前孤家寡人一個，好不容易遇到華叔這個老司機，自己還被惡靈給弄翻了。
此時鹿鳴還不知道，神殿邀請功能，正是各方勢力滿世界找他的原因。
對於那些只擁有乙級備戰間，一個月只能來一次靈界的老司機來說，他們怕的不是靈界多麼兇險，而是怕自己時間不夠。
靈界和人界時間線不一樣，有人現實裏睡一覺，卻在靈界渡過了幾天幾夜。一些本事大的老手趁着這幾天幾夜的時間，獲得不少經驗值，其中還有人得到了靈器。
高手們恨不得天天來靈界升級打寶，無奈受限於自己的備戰間等級不夠，心有餘而力不足。
那種情況，就像每時每刻都想打遊戲的網癮少年，被父母管得嚴，一個月只能去一次網咖。
幾年前南方還出現過一位老闆，本身只有丁級備戰間，一年只能去靈界一次。那位土豪爲了快速升級，斥重金找一個擁有超級備戰間的高人邀請，每天給十萬辛苦費，一年砸進去了3650萬鉅款。
鹿鳴完全不知道這些靈界常識，滿腦子想的都是退錢。
如果可以選，他現在就敢用通天神殿去換一個丁級備戰間。
“尊敬的神殿之主，您當前只激活通天神殿部分功能，待10級轉職成功後，可解鎖更多功能。”
“通靈者最多在備戰間修整24小時，尊敬的神殿之主，請做好準備。”
10級轉職？
鹿鳴職業病又犯了，瞬間抓住關鍵詞。
旁觀過華叔和惡靈那一戰，他有個猜想：華叔的手段，是一種靈術。
而他這種萌新，目前只靠靈器血魂人偶和暗夜長襪混日子，沒學會任何靈術。
“是不是轉職以後，會出現職業技能？”
“就相當於華叔施展的那種手段？”
“這樣瞎猜不是辦法，我得回到現實，找華叔問清楚。”
鹿鳴打定主意，朝着白色傳送門跑去。
上一次，他就是這樣迴歸現實，醒來就躺在浴缸裏。
這一次，他遭遇了阻力。
一股柔和的反彈之力，將他推了回去。
“尊敬的神殿之主，您需要完成一個區域任務，方可迴歸人界。”
“附註，驅靈除害是每個通靈者應盡的義務，一旦來到備戰間，必須傳送至靈界完成任務，不可逃避責任。”
鹿鳴眼前一黑。
字面意思很明顯了，系統這是強制讓他走進黑色傳送門。
這一切，就像一場無法擺脫的噩夢。
他很想醒過來，立馬迴歸現實，卻怎麼也做不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鹿鳴依然在通天神殿裏打轉。
五個小時之後，他突然餓得心裏發慌。
不僅餓，還非常口渴。
他發現了一個問題，靈力不是萬能的，沒法填飽肚子。
靈界和現實世界幾乎沒有區別，需要喫喝拉撒，有各種知覺，也會受傷流血。
“再餓下去我連走路都成問題了，先去靈界搞點喫的再說。”
鹿鳴別無選擇，他還記得新手試煉第二關的KTV包廂裏，茶几上擺着果盤，地上還有一箱啤酒……只是他當時沒敢喫，也沒敢喝。
按照這種規律來判斷，在靈界能夠找到喫的喝的。
懷着沉痛的心情，鹿鳴打開虛空物品欄，取出了一套白裙。
靈器：白雪戰裙！
原本鹿鳴打死也沒想穿女裝，親身經歷過被惡靈一招撂倒之後，他有了新的覺悟。
美觀什麼的都是虛的，先保住小命要緊。
昨晚墓地那一戰，背後的六條傷疤，以及菊部兩條疤痕，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他，靈界有多麼兇險。
他強忍住羞恥，扯掉浴巾，把白雪戰裙套在了身上。
那是一條短袖連衣裙，袖口處有着華美的花紋。
如果身高1米65的女生穿上去，那是一套正經的長裙，裙襬能垂到腳踝。而林深不見鹿這個靈體身高1米85，穿上去沒那麼正經，裙角勉強遮住了膝蓋。
放眼望去，白裙飄飄的男子，膝蓋以下是撩人的黑色絲襪。
那畫面太美，鹿鳴自己都不敢看。
穿上白雪戰裙的一剎那，鹿鳴也拋開了最後的羞恥心。
他無所畏懼，朝着黑色傳送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