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朱允熥,打造大明巔峯 >第62章 成精了(1)
    十年,讓人從過門檻掛籃子的孩子,變成了大小夥子。

    再過十年,大小夥子會變成了老子。

    而他原本的老子,則變成了老頭子,開始有一天沒一天的混日子。

    人生好像就是這麼個輪迴。

    日。

    日出。

    日落。

    再日。

    再出。

    再落。

    ~~

    “呼!呼!”

    粗重的呼吸中,夾雜着模糊的雜音。

    曾經的帝國首輔大臣張紞,坐在椅子上,喫力的壓抑着起伏的胸口,努力讓自己面帶笑意的看着眼前幾人。

    “沒想到,你們幾位會來看老夫!”

    張紞身前,左側是曹國公李景隆,中間是翰林院掌院學士解縉,右側則是課稅海關兩部總司的總督辦鐵鉉。

    “在下和老閣老您共事近二十年,聽聞您要回鄉,就趕緊過來看看!恰好,在下在宮外,遇到了大紳和鼎石,便一同前來。”

    李景隆微微一笑,低聲道,“張閣老,您身子本就不好,現在就回鄉是不是太倉促了?”說着,頓了頓,“要不,我派人沿途好生照顧......?”

    “多謝曹國公了,但是.....咳咳!”張紞咳嗽兩聲,苦笑道,“老夫致仕之人,不宜大張旗鼓!“說着,擦了下嘴脣,又道,“老夫還是悄悄的回去爲好,不能驚動太多人。不然的話,沿途的地方又要興師動衆勞民傷財....咳咳!老夫也不耐煩和地方官們攀扯.....咳!”

    解縉面帶憂色,開口道,“張閣老,您這麼急着回去,萬歲爺那邊......?”

    “老夫爭取.....活着到老家!”張紞忽然苦澀一笑,看着解縉,“到時候再給皇上....上摺子!”

    屋內,瞬間沉默下來,只有張紞粗重的喘息在迴盪。

    誰都看得出來,張閣老其實已經油盡燈枯了。

    但他不能這個時候死在京城,因爲接下來正是滿朝歡喜的時候。

    寶慶公主大婚,諸藩回京。

    接下來太子的婚事也要提上日程,還有二皇子的大婚......

    他張紞如果這個時候死在京城,這種滿朝歡喜的局面定會有些美中不足.....

    “老學士!”鐵鉉在旁沉聲開口道,“學生覺得,還是要先稟告皇上纔是!萬一您在路上.....?”

    張紞搖頭,笑道,“人老了,不能討嫌!”

    說着,他擡頭看向鐵鉉,“鼎石!”

    “學生在!”鐵鉉起身,鄭重回道。

    張紞虛弱的按手,示意鐵鉉坐下,笑道,“當初你從湖廣總督任上調回京師,本來接任戶部的,是老夫攔住了,你可記恨老夫?”

    鐵鉉笑道,“學生自知才疏學淺,怎敢心生怨恨?”

    “你爲人方正有餘.....但太過刻板端莊!”張紞咳嗽兩聲,繼續道,“爲官之道,太過刻板可不行.....不但要懂得取捨更要能屈能伸.....甚至遷就敷衍....”

    如此敦敦之言,讓鐵鉉心中一暖。

    “君子不屑小道....但必明此道,以防誤耳!”張紞接着開口,“再者,你調任回京之事,無論是課稅海關兩司,還是戶部都積弊甚多....”

    “課稅海關兩司的積弊很簡單......無非是掃除李以行的一言堂而已!而戶部.....其實從老夫開始,就已弊端橫生!”

    說到此處,張紞忽然嘆口氣,看着鐵鉉笑了笑,“積弊,早晚有爆出來的一天,而且一發不可收拾!讓你回京接管戶部,那不是害了你嗎?”

    “老學士,這些學生都懂!”

    鐵鉉給張紞倒了一杯溫茶,送到他的手邊,苦笑道,“您的苦心,學生都明白!”

    “但是.....”他又忽然苦笑道,“其實學生倒是很佩服李以行的.....”

    張紞捧着茶盞,目光望了過來。

    鐵鉉繼續道,“他應該不是不知道戶部有積弊,可是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接管戶部以來,雷厲風行任勞任怨.....”

    “是呀!”張紞也苦笑道,“李以行那人確實挺....討厭的!但咱們大明,缺的就是這樣的人,還真離不開他!”說着,他渾濁的目光陡然明亮,“前幾次,老夫壓住了東宮一系,還有清流對他的不滿,也是覺得,事是事,人是人,不能混爲一談....”

    “不過...”張紞的話鋒陡然又是一轉,“佩服是佩服,卻不能學。”說到此處,他看向鐵鉉,“戶部一旦出事,他難辭其咎。而下一任的戶部尚書非你莫屬,上任之後,是一個全新的,沒有任何積弊的戶部給你.....鼎石,你莫要辜負,皇上的良苦用心啊!”

    鐵鉉嘆口氣,對着宮城方向拱手道,“學生,實在是受之有愧!”

    “至於你嘛!”張紞喘息了片刻,看向解縉。

    “閣老,您說!”解縉拱手笑道。

    張紞微微一笑,喝口茶,低聲道,“書生意氣太重......入仕以來一直在中樞,在皇上身邊。總攬全局可,但主政一方微微欠妥。”

    解縉笑笑,“學生知道自己的毛病,就是好高騖遠。也剎不下心來,到地方上歷練,呵呵!”

    “政武可以練,但心....”張紞指了下自己的心口,“這地方沒法練!你呀,心太軟太善,牽掛的太多,執拗太多。放不下,難取捨,又拿不起不知變通......”

    話語聲中,解縉尷尬的低頭。

    “所以這些年,你在中樞,也可堪稱一聲閣老。可你一沒有具體負責的部務,二沒有獨當一面的權責。”張紞繼續道,“就是因爲你的心性.....”

    說着,他長長嘆口氣,“皇上曾說過,大紳其人恃才傲物,若真是讓他獨擋一面,且不說擋不擋得起來,怕是他早晚要讓自己人給玩死.....”

    “皇上知我!”解縉苦笑道。

    “咳咳!”張紞猛的咳嗽兩聲,吐出一口濃痰來,笑着靠在椅子上,“這些話呀,若不是老夫出京在即,是絕對不會和你們說的!”

    衆人聞言,心中微酸。

    不出意外,這大概是他們這輩子最後一次相見吧!

    而這些話,也是張紞這個老前輩,離別之際給他們的最後的金玉良言了吧!

    “十年了....”

    張紞擡頭看着夜空,嘆息道,“十年了呀!”

    “這世上的很多事,都是有期限的!”張紞繼續道,“壓得住一時壓不住一世,時間是導火索,早晚要爆!”

    說着,他忽然看向李景隆,“曹國公,您是聰明的!”

    “哦?”李景隆頓時一怔,然後笑道,“好好的,閣老怎麼說到我身上了?”

    張紞笑着搖頭,“人人言道,南書房諸公,以王大臣莊親王最爲聰慧,魏國公徐輝祖城府最深。其實在老夫看來......”說着,他微微靠起來,笑道,“您曹國公,纔是最明白的一個!您是明白人呀!”

    忽然,李景隆有些尷尬起來。

    “這裏也都沒外人!論關係,您跟鼎石還有大紳的關係,比我老夫跟他們,比你跟老夫都要親近!”張紞笑道,“老夫,也就倚老賣老一次。”

    說着,他正色看向曹國公李景隆,“現在離京,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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