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在醫院忙了一天拍片....哎，還是結婚好呀。
起碼看病不是一個人。
風很冷，卻吹不透清早的雲層。
經過一夜的喧囂，應天府終於迎來了短暫的寧靜。
但在寧靜其實只是稍作休息，因爲在三十之後便是充滿期盼的大年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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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亮，紫禁城就忙碌起來。
今兒是初一朝賀大典，原本是皇帝要全副儀仗從乾清門御駕出宮，先去祭拜祖廟，而後在奉天殿接受百官外藩和藩國使節的朝賀。
不過因爲今年春節皇帝的身子有恙，所以皇太子帶皇帝祭祖升殿....但正因爲是皇太子的第一次，無論是內宮還是外朝百官都不敢大意，比往年皇帝親臨還要更鄭重幾分。
午門外，無數官員早已靜靜等候。
春和宮外，朱高熾打頭，大明宗室親王，王公貴胄朝廷大臣，分成隊列站成幾排。
人羣之中，頭戴善翼冠，一身大紅色金紋繡雙肩團龍，四爪金龍袍服的李景隆格外打眼。
外姓外戚，活着得恩賞郡王袍服，滿大明就他一人了！
若是算上大明之外，他是第二個.....
第一個是當初朝鮮開國之主......不過朝鮮已成大明疆土，王族李氏也早就斬草除根.....
李景隆本就面容俊朗身材高大，一身龍袍襯托之下，若不知內情的，還以爲他是正兒八經的朱家親王。
“燒包...李燒包..哼！”
朱高熾不動聲色的白了一眼，邊上很是玉樹臨風的李景隆。
然後低頭看看自己的肚子，微微的那麼深吸一口縮了下，把目光轉向別處。
“呵....”
忽的，朱高熾一笑。
卻是春和宮側院兒，幾個穿着錦衣帶着毛領圍脖，臉上化了淡妝的俏美宮女，悄悄的走出殿來。
小宮女小心的朝大臣們這邊張望一眼，眼神就變得有些膽怯了， 也不敢往前走了，畏懼的後退兩步，躲在月亮門之後悄悄張望。
另兩名小宮女也小心翼翼的，把包裹了紅布的門環輕輕的往天上扔.....
一次。
兩次。
三次....
小宮女們扔得全神貫注，又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聲音不敢歡呼....
一個人投完了，換另一個人....
小宮女既不敢使勁，又笨手笨腳的...
“呵呵！”
朱高熾遠遠的看得入迷，揹着手笑出聲來。
“您看什麼呢？”李景隆好奇，在旁問道。
“幾個小丫頭片子在那疊千金呢....呵呵....”朱高熾順嘴道。
“好看嗎？”李景隆也斜眼。
朱高熾笑呵呵的，“女人還有不好看的.....”說着，忽然警醒，挪開眼神正色道， “咳咳！曹國公，不得無禮！”
李景隆一怔，“我哪就無禮了？”
“嘖....”朱高熾白他一眼，“那是太子爺春和宮的宮女，身爲臣子.....偷窺東宮宮女，眼睛都挪不開了.....”
“咱倆誰眼睛挪不開了...”李景隆低聲冷笑，“王爺，要不是我提醒您，您眼珠子都快鑲人家姑娘身上了？”
“我....”朱高熾語塞，“我...我是太子爺長輩，也是這些宮女的長輩，我看看自是無妨....”
李景隆又怔了下，而後忽然一笑，“王爺，您要這麼說，我還是您表哥呢？”
“不是，剛纔說的是你偷看宮女的事，不是說表哥的事兒...”朱高熾鄭重道。
李景隆翻個白眼，別過頭去。
跟朱高熾打嘴仗，他就沒討過好！
“對了，一會賜宴，都喫什麼呀？”朱高熾又瞥了一眼遠處無聲雀躍的小宮女們，記住其中一兩張臉，不捨的轉頭低聲道。
李景隆低聲道，“有大臣私下議論....說，每年初一的賜宴都太寒酸了...”
朱高熾瞪眼，“四菜一湯雞鴨魚肉還寒酸，他們想喫龍肉？”說着，冷哼道，“在京六品以上這多少人？一人喫一塊銀元，那就老鼻子錢了....再說，這是皇祖父時候定下的菜單.....規矩！祖宗家法，我們子孫能改嗎？”
“賜宴就是走個過場，意思意思....都要喫好的，喫冤家那？”
朱高熾臉上的肥肉顫抖着，“其實要我說，一人給幾塊點心就算了.....多省事還不浪費！”
說着，嘆口氣，“哎喲，今年花錢的地方可太多了.....那什麼帖木兒國的倒黴使團還要來...你丫來就來唄，來...他媽五百多人，還帶着馬駱駝大牲口....他們大牲口不夠，走的時候咱們還得貼補...”
朱高熾直撇嘴，“這五百人一天的花銷，估計比咱們賀年大典花費還多....”
“還有大閱兵，你們督軍府和兵部研究明白沒有，到底多少人？”
李景隆看看左右，低聲道，“十九....”
唰，朱高熾汗毛都豎起來了。
“多少？十九.....萬？”
李景隆點頭道，“嗯，您不會以爲十九個吧？”
“十九萬人喫喝拉撒睡.....新兵器新盔甲新器械，還有戰馬槍械火炮....”朱高熾痛苦道，“還得有臨時的營房，平日的常服，格外的加賞.....這，得多少錢呀？”說着，問道，“不能減減？”
“呵，您也知道，咱們大明朝當兵的不容易。”
李景隆有又低聲道，“沒仗打沒外財，就那點軍餉養活一家老小呢！好不容易有這麼個能額外加賞，還在皇上面前露臉的機會，您覺得減誰合適？”
“京營的總兵官們，快把您舅舅家門檻子踩碎了.....安陸侯吳傑，江陰侯吳高，倆姓吳的昨兒鬧個大紅臉兒....吳傑氣得鬍子都扽下來三綹...”
“嘶....”朱高熾蹙眉道，“他倆沒親戚吧？”
“他倆是沒親戚，但是露臉的事兒，誰不想上！都是帶兵的，這麼大的榮譽不爭，以後這兵怎麼帶？”李景隆斜眼。
說着，他看看左右，忽的壓低聲音，低聲道，“哎。王爺，我這還真想起個事兒來...”
朱高熾見他鬼鬼祟祟的就知道不是好事。
但還是問道，“啊？”
“張振宗那邊查蘭州衛軍需呢....”李景隆單手做摸鼻子狀，實則是捂住了嘴，“您有什麼指教沒有？”
“皇上盯着的案子，我哪敢有指教?”
朱高熾也捂着嘴，壓低聲音，“我的態度是，涉及誰就抓誰，絕不姑息....”
“哦...”李景隆放下手，淡淡的迴應。
“小樣，不就是涉及我大舅子小舅子了嗎？我把他倆送給你們了....送給你們當箭靶子....小樣，還想借這事兒來拿捏我，賣人情？....我他媽身上除了肉，都是心眼子...”
朱高熾心中暗笑，但馬上又警惕起來。
“二丫頭可不是這麼膚淺的人呀.....”朱高熾心中快速權衡道，“他跟我說這些啥意思？莫非，不單是查蘭州？京城這邊也要一塊....？嘶.....邊關的將領多半世襲，總兵的調動是兵部和五軍都督府.....完犢子了，不少人要跟着倒黴呀！就連魏國公我舅舅家，保不齊都要喫瓜落...”
“哎...”朱高熾心中又暗道，“魏國家不至於，畢竟熥子那丫的剛那啥我三姨.....”
猛地，有宦官的聲音響起。
“皇太子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