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小時候聊這些？那時候你們多大....？”六斤問道。
“七八歲吧....”郭珍道。
六斤笑兩聲，“夠可以的！行，人才！繼續說！”
“小的說哪了？”郭珍一下卡克了。
“郭大哥，您說到尿尿不一樣！”樊忠在旁提醒。
“對對對！”郭珍啪的一拍巴掌，“還是你記性好！”
說着，看向六斤，“小人的那些小哥們就納悶，咱們男的都是站着....姑娘....聽說是蹲着....”
“你怎麼知道蹲着的？”六斤忽然插嘴問道。
“小的..”郭珍難得臉上一紅， “嘿嘿，小的小時候偷看過我家丫鬟起夜....”說着，眼睛都笑沒了，“爲了等那一會兒，小的躲被窩裏一夜都沒睡，放屁都沒敢擡頭漏氣兒....”
“哈哈哈哈！”
六斤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扶着街邊的柳樹前仰後合的，“後來呢！後來呢！”
“小的說姑娘蹲着是因爲沒有傢伙.....其他小哥們就不信....”
郭珍正色道，“然後大夥就說，眼見爲實呀得親眼看呀....就想去...”
六斤插嘴道，“明白了，偷看嘛，看着沒？這和徐欽從小就腦子不好使有什麼關係？”
“這等好事，他竟然不去....他不但不去，還義正言辭不許我們去...然後該告訴大人了。我讓我爹，從後院攆到前院，再從前院攆到後院，最後我蹭蹭蹭直接上樹了.....”
“您猜我爹見追不着我了怎麼着？他竟然回屋把弓給掛上弦了...要射我！”
“後來這頓好打呀！拿門栓打我....當時我們家老爺子活着呢....老爺子罵我爹，你打孩子腦袋，不是給孩子打傻了嗎？”
“噗！”
六斤實在憋不住了，捂着肚子靠牆角不住的笑。
“您悠着點....”郭珍趕緊上前拍着他的後背。
徐欽低着頭笑了幾聲，然後羨慕的看着在六斤面前沒大沒小的郭珍。
“你小子成心想笑死我....”六斤敲着郭珍的腦袋，“你這活寶....”
“哎呦...”
郭珍忽擡頭，看看天，“這都下午了，少爺.....再往前走就我家了，要不晚飯您去我家對付一口唄？”
“好好好...”
六斤痛快的點頭。
見狀，徐欽的羨慕之情愈發的溢於言表。
他是真羨慕，郭家和他徐家一樣都是皇親，是當初太祖高皇帝親自定下的五大親戚之家之一。
啥是親戚，就是隻要不謀逆就沒事。
哪怕犯罪了也得皇上親自處理，外人沒有權力處置的親戚之家。
但發展到現在，這些親戚之間也分出高低來了。
徐家位高，但跟皇家是嫁女.....跟朱家是親家。
可是郭家呢，不但嫁女，人家還娶老朱家的閨女呢！
人家跟當今皇上是貨真價實的姑表親！
要知道當初老爺子定下的皇家親戚當中，駙馬可真真是當半拉兒子來看的。
尤其是郭家娶的永嘉公主，那可是惠老太妃的女兒。
惠老太妃親自撫養了皇上養了太子兩代人......諸外戚之中，誰跟皇上的感情有郭家深？
所以，郭珍就可以擺明了在太子爺面前裝糊塗，裝二百五，裝開心果。
可以混不吝，可以嘴上沒把門的，可以不知深淺。
換做別人，誰行？誰敢？
走了大半個時辰，又是汗流浹背的時候，郭珍家到了。
挨着皇城根腳下，整個一條大街，兩座七進的宅院並排打通了。左邊是個公主府，右邊是郭家。
這宅子早在北京城營建的時候，郭家就買了地皮和周圍的宅子，專門派人過來建的。
所以跟京師這些外表看起來跟山西宅子有幾分類似的不同，郭家的宅子明顯有徽派建築的影子，更帶着江南的精美雅緻之意。
宅子的外牆，都刷着白灰。
門前地上，全是長條石。
路邊還有垂柳花壇，百花齊放綠樹成蔭。
也就是郭家這樣的老牌開國勳貴，又有皇帝女兒當兒媳婦的外戚之家纔有這樣的大手筆。
“郭三兒....”
郭宅門前的街上，正有一羣雜役用水在沖刷地面呢。
其中胡子都白了的，好似領頭的管事聞聲回頭，頓時大笑道，“哎呦，小侯爺，您回來了？”
這時，六斤才注意到說話的，叫郭三兒的這個管事，竟然一條腿是木頭樁子。
噠噠噠！
郭三一拐一拐的過來，“喲，小公爺也在....”
說着，看看六斤跟樊忠，儘管不認識但也不敢託大，俯首道，“見過兩位少爺.....”
“你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郭珍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個點心匣子，“百香居的點心....甜着呢！”
“哈哈哈！”郭三兒大笑，眉飛色舞的，“也就您惦記我這老不死的！”
衆人納悶，誰能想到，大大咧咧的郭珍，還有這樣的一面！
“去告訴我娘...”
郭珍又道，“太子爺來了，在咱們家喫飯...”
“啊？”郭三兒一愣，然後舉目四望，“太子爺，哪呢？哪呢？”說着，噠噠噠往前跑，“可了不得了，二管家二管家....”
誰知，他跑了一圈之後又跑回來，直接對門前那些雜役們罵道，“趕緊着，拿水把地上長條石都給老子衝乾淨嘍！老五老七....去， 把街口給老子封了.....”
“你們家的下人....”
六斤笑笑，“怎麼跟你似的，神神叨叨的！”
“他原先是跟着祖父的老兵....”
郭珍感嘆道，“他的老子跟着我祖父，跟着太祖爺打仗.....他老子戰死了，老子生了六個兒子，就剩下這麼一個，丟了一條腿....”
六斤頓時肅然起敬，“忠良呀.....這完全夠授武官世職的呀，就在你家？”
“那他去哪呀？”郭珍道，“各家勳貴家裏，這樣的老兵多了去了，都是私兵！”說着，看向徐欽，“對吧！”
徐欽低頭，心中罵道，“對你姥姥.....”
“說是私兵，其實跟自己家人一模一樣！”
郭珍繼續笑道，“他家裏的兒媳婦，女兒，都在我們家後宅當差，是最親近的人！”說着，忽的壞笑道，“臣小時候偷看那起夜的，就是他閨女....”
“你....”
六斤麪皮跳跳，“你爹沒把你打死，也是手下留情了！”
“現在不成了，可不敢惹他...您裏面請！”
郭珍把六斤往門裏引，笑道，“我們家老爺子不在了，沒人給我仗腰子嘍....要是以前，我姐我爹倆膽兒，他也不敢往死裏揍我呀！”
忽的，六斤嘆息，“我，何嘗不是如此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