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謹姝 >30、入寺
    從西城門出了京,再往北走上一個時辰就到了寒溪寺,寒溪寺雖然是聞名全國的寺廟,但是其地理位置並不顯著,建築風格也不雄偉,就連那高高的圍牆也是因爲總有翻牆越院的宵小擾了寺中清淨,妙凡師太才決定加築的,佔地不過幾畝地的寒溪寺卻是京裏最讓人嚮往的所在。

    守門的小姑子慧靜比許姝略小一兩歲,見許姝來了,忙笑着迎出去,“許小姐可來了,師太早幾日就讓人給您收拾了屋子,讓阿憐領您去吧”

    阿憐是個乞兒,原是山下村子裏的村民,但是因父母早死,無家可歸便流落成乞兒了,偷寒溪寺的齋飯時被人抓了,後來妙凡師太教化了她,她就留在寒溪寺打雜混口飯喫。

    許姝謝過慧靜,給了她一包京裏帶來的各色素食,慧靜歡喜不已,仔仔細細交待了阿憐,生怕她衝撞了許姝。

    許姝雖是常來寒溪寺的,但是卻甚少留宿過,這次卻要住上幾日,大家心裏各自都有揣測,妙凡師太卻不用問過許姝就知道她的想法,所以早早的給她收拾了房間。

    一個小小的客院,僅供容納十來個人,好在許姝只帶了挽風露荷,月盈月滿,另有兩個小丫頭和四個婆子,剛剛能夠住下。

    安頓妥當,許姝纔拿着抄好的佛經和佛香去了妙凡師太的靜室。

    放下佛經,妙凡師太嘆道,“你還是沒想明白”

    許姝搖頭,“不我想的很明白,就是因爲想的太明白,看的太清了所以接受不了”許家,她看的太清,所以失望,所以心痛,她做不到像妙凡師太那樣無情無慾,她會爲被家人利用而難過,而絕望。她終究是個俗人。

    “阿彌陀佛”妙凡雙手合十,“世間種種皆爲雲煙,你困泥與其中,其實還是你沒看透”

    許姝淺笑,“大概吧弟子是個俗人,爲過眼雲煙所擾,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若是沒有師傅,弟子早就陷進去了”

    “你是個有慧根的孩子,可惜了,被凡世羈絆太深,終歸是與佛無緣”妙凡又是一嘆。

    許姝笑道,“跟師傅有緣就好”

    妙凡這才笑了,“來了就好好歇幾日,讓阿憐帶你去山上摘果子,山後還有一條小溪,溪邊的花都開了,讓阿憐領你去耍”

    因着清規戒律,廟裏的姑子並不常出廟門,但阿憐並沒有剃度,不受此約束,整日裏滿山跑。

    許姝應了,守門的小姑子送了許姝回來,就看見妙凡已經將許姝新制的香點上了,佛香嫋嫋,沁心入脾。

    “終究是無緣呀”佛香縈繞中,小姑子隱約聽到了這樣一聲嘆息。

    大約是妙凡師太后頭又專門吩咐過阿憐了,第二日一大早阿憐就來許姝的院子,問許姝可要出去耍,許姝在京裏受累了,好不容易來了寒溪寺,只想好好歇一陣,就拒絕了阿憐的提議。

    阿憐見許姝不願跟她一起出去玩,有些悶悶不樂的走了,臨走前,月滿抓了一把糖給她,她才高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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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許姝這一日幾乎都是睡過去的,傍晚倚在牀榻上猶覺得困頓。她自七年前經歷了那場大火,就變得十分體弱,前一陣又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之後還連着忙了數日,幾乎榨乾了她所有的精氣神。

    露荷心疼給許姝揉着痠痛的四肢,“那些個人關在牢裏又不會死,多關幾日能怎樣小姐何必急急的就把他們救出來,累壞了自己多不值當”

    許姝閉着眼睛悠悠道,“我是不急,但總有別人要急,回頭又來吵我了,我是不喜歡拖泥帶水的,直接解決乾淨,也落個清閒”

    露荷也知道許姝說的在理,不由嘆氣,即便是許姝能歇幾日再去理會,但是宋家,王氏,這些個人又豈會讓許姝安安靜靜的修養,還不得一日吵她個十遍八遍的哪裏能歇的安心的。

    “小姐這次難得躲個清閒,多住一段日子再回去吧”

    許姝含糊的點了個頭,翻個身又睡了,露荷小心翼翼的給她蓋好被子。

    阿憐興沖沖的跑進許姝的院子,卻發現院子裏悄悄的,正要開口說話,月滿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問她,“小姐正歇着呢,你有什麼事兒”

    阿憐將手裏的一把野花遞給月滿,同樣壓低聲音道,“這是我在溪邊摘的,還有好多呢你家小姐要是喜歡,我明天帶她去看”

    月滿心裏想看自家小姐這樣子,只怕還得再睡幾天,但是不想拂了阿憐的意,只好答應了,又包給阿憐一包點心,阿憐心滿意足的走了。

    許姝連着半昏半睡的在屋裏躺了三四日纔出門,這幾日阿憐天天都採了新鮮的野花給許姝送來,聞着幽香的野花,許姝彷彿能看到花的嬌豔,又有阿憐日日在耳邊唸叨,對後山的風景也生出了幾分嚮往來,所以阿憐再次邀請她去玩的時候便答應了。

    阿憐一路興高采烈的走在前面,挽風攙着許姝走在後頭,因許姝看不見,所以走的十分緩慢,不一會兒就看不見阿憐的身影了。

    “這丫頭,走的也太快了。”挽風不由抱怨道。

    許姝笑道,“不是她走快了,是咱們走慢了。”

    這時阿憐又風風火火的從前頭跑回來了,手裏拿着一個花冠,遞給許姝,“給你,我剛剛編好的。”

    挽風笑着接過,見乾淨整齊的很便給許姝戴在頭上,許姝摸着還戴着露珠的花瓣,笑着跟着阿憐往前走去。

    許姝到底身子骨弱,走了不久就有些喘氣,阿憐便領着許姝在溪邊找了一塊乾淨的大石頭歇息。

    阿憐用袖子把石頭擦乾淨,“我平常就坐在這上頭釣魚,這下面的水潭有幾人深,都看不見底的。”

    挽風扶着許姝坐下,擡頭就看見阿憐又跑遠了,不由失笑,“可真是坐不住,一眨眼功夫就跑的看不見了”

    許姝笑了笑沒說話,深深吸了一口清涼而純粹的空氣,胸腔中滿是愜意,片刻後卻忽的扯了扯挽風的袖子,附耳跟她說了幾句話,挽風臉色大變,立即擡頭看向不遠處茂密的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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