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稱呼姑娘爲什麼”林恆問道。
周謹想了想,“叫九公子吧”
林恆唸叨了一遍也覺得順口,又略思索一番覺得如此稱呼甚好,“如此公子便和姑九公子以兄弟相稱,即便路上遇上盤查也能矇混過關了”
“嗯”周謹亦是這樣盤算的。
許姝許是真的在馬背上顛簸的太累了,竟然在顛簸的馬車上一覺睡到第二天天亮,醒來了馬車剛好悠悠停下。
周謹聽得車內動靜,輕敲了敲車廂門,“醒了下來休息一下,喫點兒東西吧”
“嗯”許姝應聲,抱着被子微微發呆,昨天要不是周謹主動出去,她根本不可能睡的這麼踏實的,只是昨晚走了陰冷潮溼的地道,睡前也沒梳洗一番,此刻醒來便覺得渾身粘膩,尤其是現在鬢髮散亂的樣子更讓許姝覺得不自在,只愣在車裏不想出來。
周謹似是覺察到許姝的不自在了,便道,“前方有條小溪,你去洗把臉醒醒神吧”
許姝這才從匆忙車裏下來,掩着面匆匆往溪水邊去了,摸索着洗了臉,又將髮髻重新綰好簪好髮簪才往回走去。
周謹遞了喫的給她,“這裏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也找不到什麼新鮮喫食,只有一些乾糧,你且將就些”
許姝接過周謹遞來的餅咬了一口,硌的牙齒一顫也沒能咬下來一塊,最後對齊了上下的牙齒用力撕扯才咬下來一塊,卻不知該怎樣將它嚼爛吞入肚中,這乾糧果真是幹,乾的都像石頭一樣硬。
“喝點兒水”周謹又遞過水囊來,“第一次喫這樣的餅吧”
許家雖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但是最起碼的喫穿用度卻是從來不缺的,許姝又怎麼喫過這些東西呢
許姝點頭接過水囊,也不去想這水囊究竟被誰喝過,只默默喝了一口,藉着水的浸潤軟化了口中的餅,這才勉強嚥了下去,吃了半張餅許姝便喫不下去了,又帕子包了剩下的半張餅放入袖袋中,將水囊還給了周謹。
“我”許姝突然面帶躊躇,“我去林子裏走走”
“去林子裏”周謹瞟了一眼小溪旁邊茂密的樹叢,“雖然臨近入冬,林子裏也還有蟲蟻,小心傷着”言下之意是不想許姝去。
許姝捏着袖子紅了臉,周謹突然意識到什麼,咳了一聲轉過身去,“速去速回”他怎麼忘了,許姝在馬車上呆了一夜,人有三急,許姝自然也急了。
許姝忍着羞臊快步走開,轉瞬間就消失在樹林裏了,跟着只覺往樹林深處走去,直到聽不到溪流聲才停下來。果然,過了片刻身後就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並迅速像她靠近,“許姝,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死的”
莊離看到許姝激動不已,及至看清許姝一身男裝打扮後不由“咦”了一聲,卻沒有多說什麼,“聽說你的死訊後我就覺得有古怪,你雖然一向看着病弱,卻委實不似個短命的樣子,況且你若真是要命不久矣了,死之前怎麼也會給我捎個口信的”莊離嘿嘿笑着,毫不掩飾重見許姝的驚喜。
莊離瞪了許姝一眼,“好好咒自己幹嘛”作勢拍了許姝一巴掌
許姝立刻拍開他的手,“你跟着平寧王做什麼”
莊離不答,反問,“你又是跟他走到一塊兒去的”
許姝撫額道,“這事兒說來話長了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不是說你有事要辦呀連給平寧王的信都託我轉交了,怎麼現在又跟過來了”
莊離悠悠道,“又有新的信了”
知道莊離說的不是實話,許姝懶得理會他,直接無情的戳穿他,“你要是正經事也不會偷偷摸摸的跟了,就該正大光明的出現了”
“還不是因爲你的尋蹤香要不是你一路留下尋蹤香,我也不會找來我本以爲你是遇到了危險,所以纔不敢現身的”
“沒想到你真能跟着香找過來”許姝微微一嘆,她純屬是幾乎不抱任何希望的沿途留下記號的,卻沒想到竟然還能派上用場。
“你既然留下尋蹤香,說明你本意是不想跟着他走的,趁現在他們不在,快跟我走”莊離伸手去拉許姝的胳膊。
許姝卻避開了,“莊離,我說過,我不會跟你走的,無論是活着的許姝,還是在世人眼裏已經死了的許姝,都不會跟你走的”
莊離氣的跺腳道,“誰說讓你跟我走了難不成你以爲我今天帶走了你就要養你一輩子呀我只不過是想幫你逃脫他的控制,離了他,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我還能攔着你不成”
許姝還是搖頭,“那我就更不能連累你了,莊離,東海王將籌碼壓在平寧王的身上,得罪平寧王對你沒有好處,我不能連累了你也不能連累了挽風,這裏離平涼城並不遠,若是因爲我的逃走,他遷怒於挽風,挽風的處境就糟糕了”
“誰怕他了”莊離輕嗤,“我不過是看東海王給的價錢高才替他做事,還真當我就怕了他們不成,我混跡江湖這麼多年,怕過誰了”
“你有正事儘管去辦就是不要因爲我而耽誤了你,莊離,你知道的,我最怕的就是欠着別人了”
莊離突然覺得心口有些鬱結,這種鬱結在許姝來往的時候經常會出現,許姝永遠都知道該怎麼堵住他的嘴,本來滿心歡喜的看到許姝的喜悅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罷了罷了,你不願意就算了,再說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你願意留就留吧,你那婢女那邊回頭我想個法子把她弄回京城去吧,也免了你的後顧之憂”
許姝這才真心笑了,“多謝”不用擔心挽風了,她的行動便再也沒有顧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