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謹姝 >331、得罪
    秦先生屈指搭上許姝的手腕,片刻後鬆開,問周謹道,“你剛剛說她的眼睛是怎麼瞎的”

    周謹聽出了端倪,“先生此話怎講她的眼睛果然不是被煙火薰瞎的是不是”

    “看來你也不知道”秦先生看了周謹一眼,卻並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來。

    周謹追問,“她的眼睛究竟是怎麼回事”

    秦先生道,“這話你也一定問過她是不是可是她並沒有告訴你,既然她不說,老朽便更不能說了,爲人醫者,當尊重病人的心意”

    周謹無奈,知道強求不得,便問道,“那她的眼睛可有治”

    秦先生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好說她這眼睛瞎了近十年了,需得用霸道之藥纔可解,只是她又有弱症,許多藥用不得待她醒來我仔細問過後再說”

    見並不是完全沒救,還是有希望的,周謹不由面露喜色,“多謝先生”

    秦先生瞪了周謹一眼,“方子在桌上,自己去藥房抓服藥煎了喫去”

    周謹看了眼依舊昏睡的許姝,終是下去了。

    聽着周謹的腳步聲走遠,秦先生咳了一聲,“人走了,該醒了”

    許姝默默坐起,因身子虛弱乏力,只能斜斜的靠在牀頭,“先生與平寧王在說話,小女不敢打擾,故而裝睡,並非有意偷聽”

    “聽了也無妨”秦先生淡淡的看了眼許姝,突然有些不確定道,“你是許姝”

    許姝不由面露驚訝,此處遠離京城數千裏之遙,竟然也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卻還是誠實的點頭承認了,“正是小女”

    秦先生突然面露冷笑了,“多虧了你那賊人才將這江山坐得這麼穩固”

    許姝垂下頭,秦先生口中的賊人指的大概就是今上了,剛剛秦先生與周謹交談中說先帝對他有救命之恩,又毫不避諱的直接稱呼今上爲賊人,似影射今上有竊取他人東西的行爲,這竊取的東西便該是皇位了,還說周謹身負殺父之仇,看來今上的繼位果然不簡單

    按照秦先生的話來推斷,今上應該是暗害了先帝才得以繼承大統的,而今上在登基之後極力宣揚他與先帝的手足之情,努力給世人呈現出一副是先帝心甘情願放棄兒子將皇位傳給作爲弟弟的他的樣子。

    所以在許姝火海救弟的舉動傳開之後今上便將此舉視作手足情深的典範,並授意太皇太后對許姝大肆褒獎,將許姝的義舉傳開時亦不忘帶一句先帝與今上的兄弟之情,無一不是想讓世人對今上繼位之事不再又任何懷疑。

    許姝從未想過有一天會有人對她的火海救弟的行爲如此明顯的表達不滿,只是她做事向來問心無愧,縱然許家負她,她卻從未後悔過自己做過的任何事。然秦先生因爲對今上的憤恨便遷怒於她實在是不該,她從來不受這毫無緣由亦本不該屬於她的指責,即便是面對秦先生這樣的老者,也沒有委屈自己討他歡心的道理,須知她既不求着他什麼,亦沒有欠着他什麼,她時刻謹記着以禮相待,卻不代表着就能任人踐踏。

    “當年小女年幼,一心只爲救弟弟,並未來得及思考其他,不曾想卻因此叫先生心生不滿,實在是抱歉的很,若有下次,我該看着弟弟活活燒死的”

    許姝略帶諷刺的話語叫秦先生先是一愣,繼而大怒,從未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過,便是西寧王在他面前都客客氣氣的,而許姝小小年紀一個女娃娃竟然敢對他出言不遜,怎能叫他不生氣

    秦先生怒道,“好好好老朽只聽聞九小姐乃是當世女子的典範,卻不知原來竟是這樣的典範,老朽一把年紀了,竟還要受你這黃口小兒的侮辱”

    許姝平靜道,“我敬先生爲長,但是先生卻不該倚老賣老,皇位大統又豈是我一介弱女子能左右的難不成我沒有從火海里救出我弟弟來,今上這皇位便能成了平寧王的嗎家國大事豈不是我一人之力能改變的先生也太高看我了”

    “這皇位本就該是他的”秦先生怒氣騰騰的看着許姝,“要不是那賊人喪盡天良用了卑鄙的手段,這皇位何時輪得到那賊人來坐了而你就是助紂爲虐”

    許姝輕嗤,“照先生這麼說的話,那天下的百姓大半都在助紂爲虐了他們安於今上的統治,那在先生眼裏便是他們認同了今上爲正統,令今上的統治更加穩固”

    “你你你”秦先生怒指許姝,胸口氣的一鼓一鼓的,鬍子也跟着他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你了半天之後終於緩過氣來了,最後憋出一句,“你無禮”

    “先生需得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先生說我無禮可又想過是否是自己無禮在先難道先生認爲無論先生如何待我我都該受着嗎可是憑什麼呢憑什麼無緣無故的我就要忍受這委屈”

    秦先生冷笑着斜眼看着許姝,他本只是見周謹因許姝而受傷心生不滿,有意訓斥她一頓叫她知道厲害,正好許姝又與今上有那麼一丁點兒的聯繫,便想借此開個頭,誰知甫一開口便被許姝截去話頭,還讓他毫無還口的餘地。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先生因我的話而生氣動怒,便也該知道先生您說的話亦叫我聽着刺耳,先生也忒大的年紀了,以己度人的道理不會不明白吧”

    “你”秦先生口舌到底不如許姝伶俐,終於氣呼呼拂袖而去,在心底裏暗暗發誓無論周謹再如何求他,他也絕不理會這女子的死活了

    許姝長吁一口氣重重的躺回牀上去,現下秦先生應該再也沒有心思去管她的事,如此甚好,許姝閉上眼睛,臉色一派溫和,方纔的咄咄逼人彷彿只是錯覺。

    有些事情是周謹不明白的,而她也無從解釋起,如今更不想向他解釋,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對此死心,他有他的抱負,她不能拖累他,秦先生如此惱怒她怕也是因爲不喜她與周謹過於親密,今上的事只是一個由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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