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姝絲毫不介意王氏給她安的罪名,“您是許姝的祖母,可許姝已經死了”大逆不道那也得拿出證據來不是,一個死人,又如何去背這個罪名
王氏瞠目結舌,她怎麼就忘了,眼前許姝是許姝,卻也不是許姝,全在許姝的一念之間,可是許姝認與不認對她來說都不是好事。待僕婦將她往後拖去時王氏才真的急了,她活了七十多歲,還從未見過這種行事的,在許家哪個不是把她敬着捧着的,誰敢這麼對她,不由慌了,大喊道,“拂柳的死與我有何關係給她訂親的可是你母親,同意這門婚事的是她的父母,你心裏有怨只管找她們去”
“壓上來”許姝揚了揚手,挽風連同一個僕婦便扭送了一個穿着青色比甲月白石榴裙的丫頭上來,那丫頭眼神活絡,很是不討人喜歡,被人拿住後很是不甘心,要不是因爲被人鉗制住了,大有要大鬧一場的趨勢,素玉一眼就認出此人了,“翠屏”
王氏瞪了素玉一眼,素玉忙懊悔的閉了嘴,她這一開口豈不就是認了翠屏了翠屏明明跟她們一起來的,卻沒一同來花廳,此刻翠屏被壓了過來,那無論翠屏在這期間做了什麼事,都可以被認爲是受了王氏的指使的。
挽風道,“奴婢剛剛看見她覺得眼生的很,看她在園子裏鬼鬼祟祟東張西望的就生了疑心,又見她拉着花房的桂叔問東問西的,奴婢想去別人家裏做客的人怎能如此沒有禮數,只怕是混進來的賊,就自作主張將她拿下了,不曾想她竟然是跟着許老夫人來的,奴婢失禮,還請小姐責罰”
又被婢女明嘲暗諷了一番,王氏漲紅了臉瞪着挽風,挽風“歉意”的一笑,“奴婢真心不知道這位翠屏姑娘是您的人,要早知道她是您帶來的,奴婢就客客氣氣的請她過來了”又對翠屏道,“翠屏姑娘想知道什麼只管來問我便是,桂叔整日裏就只負責伺候園子裏的花花草草,知道的哪有我多呢”
許姝突然回來本就叫許家新生不安,王氏又見靜園如此氣派,乃是前朝王爺的府邸,不由疑心許姝背後有人撐腰,是以趁在門房等候的功夫將二等丫頭翠屏派去打探消息,不曾想卻被挽風當賊拿住了用來打她的臉。
見王氏不言,許姝便道,“剛剛老夫人您說拂柳的死與您沒有關係,可是據我所知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呢翠屏你說是不是”
王氏狐疑的看向翠屏,翠屏一個哆嗦,不敢直視王氏的眼神,王氏心裏咯噔一下,頓覺不妙。
“翠屏說,許大夫人夫人給雪香開臉擺酒時,是您提議請拂柳回來的可有此事”
“胡說”王氏立刻反駁了,“拂柳與我無冤無仇的,我爲什麼要害她”又斥責翠屏道,“我素日裏待你不薄,你爲何要胡言亂語陷我於不義”
翠屏捂着胳膊不敢說話,被狠掐過的手臂現在像火燒一樣的疼,這挽風從前在許家見的時候便覺得身形駭人,這折磨起人果然也絲毫不手軟,短短一會兒功夫,就叫她吃盡了苦頭。
許姝步步緊逼,逼的王氏只能別開臉去,無臉面對許姝的質問,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讓王氏無法直視自己內心深處這種卑劣陰暗的心思。
許姝深吸一口氣,“把人壓下去”
“你你你敢”許姝這是真的要拘禁她了,王氏嚇壞了,她以爲剛剛許姝只是嚇唬嚇唬它而已。
“我還有什麼不敢的”許姝冷笑,“我一個人死人,有什麼好怕的”
是了,現在許姝的身份是見不得光的,許家不想暴露許姝還活着的事實,自然不敢把事情鬧大,那許姝又有什麼好怕的呢魚死網破嗎她許姝敢,可許家敢嗎
王氏連同素玉和翠屏兩個婢女被壓了下去,因不想暴露行蹤,今日王氏輕裝簡行,以至於現在連個求救的對象都沒有。
“小姐,人已經送進知秋閣去了,那兒臨着湖,就一條路,走不掉的馬車伕那邊也交待了,放回了許家”
“嗯”許姝點點頭,又問道,“官府那邊打點的如何了”
踏雪回道,“也已經打點好了,就等着遞狀紙上去了”
“明兒就安排了人將狀紙遞上去吧,早點兒了了事,拂柳在地下也能早點兒安息了”
“噯”踏雪應下了,又問道,“您爲何要扣下老夫人,這事兒若真理論起來您不佔上風”
許姝笑道,“那也要有人敢來跟我理論纔行我只是不想她擋在別人前頭礙着我的事了,況且拂柳的死也有她一份罪孽在裏頭,只叫她喫點兒苦頭已經是便宜她了”
踏雪紅着眼睛道,“是拂柳沒福氣,她若是泉下有知,知道小姐您這份心,她也該瞑目了”
“等她的仇報了,我就去看她,不然我沒臉去見她”拂柳的死是許姝心中一個過不去的坎,如果當初她安排的再妥當一些,再周全一些,拂柳或許就還活着。
“小姐,您別這樣,您告訴奴婢,不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您自己怎麼又爲此自責呢這也不是您的錯”
“拂柳還那麼年輕”
生命如此脆弱,許姝閉上眼,滿臉不忍,人命在這世道脆弱的就像一根蒲葦,活着不易,活着的更要好好的活着,可死了的人也不能就這麼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