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謹也笑着點頭,“許家叫了好幾個媒婆上門,大有非把你嫁出去不可的勢頭”若是這事兒擱在從前的許姝身上他會同情許姝,有這樣一個不靠譜的家族,可是現在許姝已經跟許家沒有關係了,許家哪來的勇氣也敢做許姝的主,簡直不自量力。
“還叫了幾個媒婆叫再多的媒婆上門也沒用,誰家敢娶個死人回去”許姝嗤笑不已,許家這是真不打算放過自己了連這麼不着調的辦法都能想出來,難道他們忘了許姝已經死了,一個死人又怎麼嫁人呢
“許家請的都是私媒,料得也沒想將你嫁到多好的人家,稍稍給點兒嫁妝,多的是人想娶,再說一個身份而已,隨便捏造一個又不是難事”
私媒比不得官媒人面廣,所接觸的羣體自然也不是什麼達官貴人了,多半是普通的百姓,或者有些大戶人家的公子有見不得人的隱疾,官媒怕壞了自己的名聲不敢幫着說親,就找上了私媒。通過私媒撮合的親事要麼就是嫁到普通人家去,要麼就是嫁到有苦說不出的大戶人家,許家這是不將許姝作賤到泥裏去不放手了
“私媒以爲這樣就能拿捏我了以爲將我塞到隨便一個什麼人家裏去我就會任由他們擺佈了卻不知在旁人看來作賤的卻是他們最後一點體面了”許姝笑的諷刺
“本不是什麼大事,許家如今礙不着你什麼事兒,不用理會只是蝨子雖咬不死人卻也煩人,你自己留心一些吧”
許姝點頭問道,“誰給出的主意”
周謹看了許姝一眼,沉默了片刻終於將那個名字說出口了,“許七小姐”
許姝驚訝了一瞬道,“嘖前腳還信誓旦旦的在我面前說着要將她的婚事讓給我的,後腳就唆使着許家給我訂親,真是做的一手好戲不願意就別裝模作樣的說什麼將親事讓給我的話,當我稀罕不成,也就她拿齊家當個寶”許姝根本就沒將齊瑞看在眼裏過,許婷不過是撿了許姝不要的,卻得意炫耀成這個樣子,殊不知許姝看許婷在她面前炫耀的時候就跟看跳樑小醜一般。
“她以爲許家還能做我的主嗎她也太看得起許家,太看得起她自己了不過許家的幾個長輩竟然由着她糊弄,看來許家也越發不濟了”
關於許家日漸式微的看法這一點兒周謹是贊同的,以前許姝在的時候旁的人家衝着許姝的名氣也要高看許家一眼,縱然許家的幾位老爺無甚功績和地位,但是也沒有大的錯處,總歸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家,加上有許姝這樣一個傳奇人物的烘托,許家總算是能跟世家沾那麼一點兒邊。
可是自從許姝送嫁乃至“死了”之後,關於許姝的種種傳說也漸漸無人提起了,許家也漸漸露出了衰敗的傾向了,先是許大老爺夫妻失和,累及整個許家都各懷心思,後來許大老爺因許姝的死訊深受打擊,一個月裏有大半個月不上衙門,同僚也漸漸開始對他有意見了,本就沒有多少政績可以倚仗,只靠勤勉維繫的官名瞬間坍塌,而許暉還不自知,亦不在乎。
也是,王氏雖然被許婷拿着當槍使,卻也是因爲王氏心裏憋了一口氣,許婷纔有機可乘,上次她以爲她已經說的夠難聽了,就這都還沒讓許婷消停,許婷是真當她是個泥捏的麪人一樣沒脾氣的嗎
“好呀我倒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媒婆敢上門,我非打斷她的腿不可”許姝這回是真生氣了,她念在那點子微薄的血緣給許家留夠了顏面,許家卻不知好歹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觸怒她,那就真的不能怪她翻臉無情了
周謹挑眉,他相信許姝說得出做得到,許家如果適可而止的話,許姝或許還會留一兩分情面,可是許家若是還繼續這麼拎不清的,許姝大抵是會親手收拾了她一手捧起的這一大家子。
“你怎麼連許家的事兒也打聽起來了”許姝隨口問了一句。
周謹愣了愣,突然道,“不是我打聽來的,是莊離探聽到的,他不敢來找你,就叫我代他來說一聲”
“他不敢來找我”許姝蹙眉,莊離這又是鬧哪一齣
周謹點頭,“他說他不辭而別,怕你秋後算賬,暫時就不在你面前露面了,等你消了氣,差不多忘了這事兒他再來”
“他真這麼說的”許姝問道。
周謹滿面誠懇的點頭,“確實是他的”
許姝愣了愣,突然道,“我知道了你回去跟他說我不他的生氣,我怎麼會生他的氣呢他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就是了,何必在中間夾着個外人,說起來也有好些個日子沒見到他了,倒是怪想的”
許姝眉目含笑,似喜含嗔,微抿的脣角飽含了欲說還休的情思,周謹登時就怒了,拂袖而去,許姝彷彿沒看見一樣,任由他走了。
周謹怒氣衝衝的出去了,嚇了挽風一跳,忙奔進來問道,“小姐,怎麼了”
許姝淡淡道,“沒事兒,你給門房吩咐一聲,這兩天要是有陌生的面孔上門,又說不出個正經理由的,就直接打個半死了丟到外頭大街上去”
挽風撓撓頭,到底還是點頭去了,門口見到玉珠,便使着玉珠入內探個究竟,玉珠一臉莫名的進屋,“小姐,公子怎麼怒氣衝衝的走了”
“沒事”許姝依舊神色淡淡。
玉珠咬咬脣,吞吞吐吐道,“小姐,女人有時候適當服軟也不損了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