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鬆開手手立刻便空了,可見皇后對這香的渴求和倚重,可正是這樣的渴求和倚重卻讓許姝的內心格外的不安,這樣的皇后彷彿魔怔了一般,如同賭博上癮了的大皇子一樣,這不是個好兆頭
思索再三許姝終於還是忍不住勸道,“皇后娘娘,臣女當初便跟您說過的,這夜來香雖有功效,能助您心想事成可這背後的原因卻並不簡單,而這香也不宜多用當初民女離京之前給您的香料足夠您用上三年之久了,可這纔多久您便已經全部用完了,這是香,卻也是藥,需斟情酌量的用,可沒有多多益善的說法,多用反而易傷龍體”
“本宮知道,本宮一直都知道,一刻也沒有忘記過你說過的話”皇后面色平靜,絲毫不以許姝的勸解爲忤。
“您既然知道,又爲何還要”
正如皇后之前說過的那樣,即便是她生不下皇子,尚有旁的妃嬪可以爲她代勞,那皇后又爲何要急在這一時呢
握着錦袋,皇后緩緩開口,“本宮心裏有數可是本宮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你知道嗎,自從本宮有孕之後,淑妃一黨便慌了神,永樂侯府重金收買官員,四下活動,爲大皇子培植勢力,去年年底還揪結一衆官員聯名上書提及立儲之事。雖然上書被皇上拒絕了,可是後來本宮生產卻只生下了一個公主,皇上欣喜之餘卻也難掩失望,而朝中的立儲之聲更是越發的浩大了,這下連皇上都不能直接了當的再次駁回了,只能道立儲乃是大事,當慎重考慮,把這事兒拖着若是本宮再不趕快誕下皇子,迫於羣臣的壓力,皇上就要立大皇子爲太子了,一旦大皇子被立爲太子,本宮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皇上不是不能直接駁回羣臣關於立儲的上書,而是他不願,這一點皇后清楚的很在宮中沒有第二個皇子出現之前,大皇子就會一直是皇上唯一的皇子,唯一能繼承大統的人選,哪怕大皇子再不堪,再不成器,皇上能指望的也只有大皇子一個,別無選擇就像羣臣明知道大皇子的荒唐和暴虐,可是爲了大胤的江山,還是要請立大皇子爲太子。
許姝無力道,“可您也知道的,濫用夜來香無異於殺雞取卵飲鴆止渴您這樣做太冒險了”更重要的是皇上用了超過劑量的藥,很容易被太醫查到,一旦被查出來,誰都跑不了
“那又如何賭一把尚有扭轉乾坤的機會,不賭一把就只能眼睜睜坐着等死了,本宮不想等死,只能拼盡全力一博了”皇后閉上眼睛,嘴角露出諷刺的笑,“你以爲皇上爲何近半年來從來都只宿在坤寧宮裏嗎”
不等許姝回答皇后便接着道,“因爲皇上的身子已經大不如從前了,自然也做不到像年輕的時候那樣可以夜夜召幸嬪妃,夜夜笙歌可是他又不想別人知道他老了,尤其是在立儲之聲日漸高漲的時候,所以就只來坤寧宮,只能來找本宮因爲這個後宮裏只有本宮不會問他要恩寵,所以在本宮這兒他可以安心的一睡一整夜,而在其他妃嬪那兒,她們費勁心思花樣百出討好他,只爲了要他的一夜寵幸,他要花費更多的心思和體力去應付那些妃嬪們的糾纏,可是政務已經消耗了他幾乎全部的精力,他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理會這些妃嬪的小心思了,本宮這兒是皇上的最後一片淨土了”
一旦打開了話匣子,皇后便再也收不住了,“可憐本宮受盡後宮妃嬪的明嘲暗諷,這半年裏所承的恩寵卻屈指可數,可皇上卻只來坤寧宮,這落在後宮眼裏便成了寵冠後宮,當真是個天大的笑話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呵多少年了本宮這個失寵了多年的皇后竟然也會寵冠後宮的一天,失寵,得寵,全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間,這樣的日子本宮已經過夠了,過夠了你明白嗎”
皇后定定的看着許姝,哪怕許姝感受不到皇后眼神裏的堅定,卻依舊能品出皇后話語裏的孤注一擲。
“太皇太后地位超然,在後宮中無人敢冒犯,因爲她依靠的是她的兒子,有孝道束縛着,連皇上都不能忤逆她本宮也很想像她那樣,所以本宮一定要生下皇子,一定要生下大胤的太子”
如果她不能生下大胤的太子,那麼大胤將不會有太子皇后的眼神一派肅殺
皇后的聲音斬釘截鐵,堅定的可怕,許姝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言了,便垂下了頭去。
“你放心,即便是最後出了差池本宮也不會怪罪你的,自從生下公主之後本宮便明白這生男生女當真只能看命了”吐露完心中的鬱氣,皇后又恢復了常態,“本宮向來恩怨分明,你的功勞本宮都記在心裏”
“多謝皇后娘娘”許姝心情微微有些沉重,皇后執意要加大藥的劑量,勸說無用,若是皇上的身體提前出了問題,周謹那邊的計劃恐怕就會打亂了,她得提前知會周謹一聲。
“謝什麼本宮還什麼都沒做呢,謝這麼早做什麼”皇后笑着拍了拍許姝的手。
早
許姝驚訝道,“娘娘”
皇后也不賣關子了,揚聲吩咐道,“袁嬤嬤,將人請進來”
“夫人裏面請”袁嬤嬤躬身讓進來一人。
一個四十出頭的婦人進了門,麪皮白淨,雖然眼角有些許細紋,但是眉眼恬淡,看上去似乎是一個脾氣十分和藹的人。
婦人屈身下拜,“臣婦見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夫人免禮”皇后微微擡手,指着一旁的許姝對那夫人道,“夫人可覺得眼熟”
那婦人正眼打量了許姝一番,突然眼裏便蓄出淚水,繼而哽咽道,“娘娘娘這可就是我那可憐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