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許姝還有些生疏,幾次之後撥弄琴絃便變得熟練起來,一曲未完,門便推開了,許姝卻專心致志的彈着琴,頭也不擡。
門口沒有人守着,許婷輕易的進了門,可是看到了彈琴的人之後,明顯一愣,“鄭……鄭九小姐?”怎麼可能?這香,這琴聲,明明該是許姝纔對呀!心裏的疑惑再次涌了出來,眼前這個人難道真的是……
許姝擡頭一笑,收回手指成掌按在琴絃,琴音頓消。
跟在許婷身後進來的許嫣卻是一眼認出了許姝,面色大變,“許姝!”
許姝無聲撫摸着琴絃,淡淡道,“梁二奶奶是在叫我嗎?”
許姝的裝聾作啞刺激到了許嫣,許嫣咬牙切齒道,“我不是在叫你難道是在叫別人不成?這裏除了你,還有別人嗎?”
“梁二奶奶是沒聽見許七小姐剛剛叫我什麼嗎?莫不是梁二奶奶年紀大了,耳聾眼花了?”許姝嗤笑道。
許嫣氣憤的要反駁,這才突然回過神來,看向許婷,“你見過她?”
許婷點頭,“之前外祖母做壽,我在李府見過她,可大家都稱她爲鄭九小姐,我以爲是我認錯了人……”
許嫣冷笑道,“她常年遮着半張臉,你們認不出也是可能的,我可是見過她長相的人,想瞞過我?不可能!”
“可是許姝是個瞎子,她卻看得見……”許婷低聲道,這一點纔是許婷一直不敢將鄭婉宜和許姝聯繫在一起的原因,可是方纔那香,那琴聲,分明又是許姝,而許嫣又如此篤定,許婷便越發不敢肯定了。
許嫣掩飾不住自己的驚訝了,定定的看向許姝的眼睛,靈動深靜,果然不是之前許姝那一雙灰撲撲蒙塵的眼珠了,難道真的不是。
這時許姝突然笑了,“許姝又不是天生是個瞎子,你們怎麼篤定她一輩子都是個瞎子呢?死人都能復活,瞎子重見光明更不值一提了吧?”
果然是許姝!許姝幾乎是承認了她是許姝的事。
許嫣和許婷對視了一眼,兩人眼裏的神色都有些複雜。
許嫣爲了討好大皇子,將許姝獻給了大皇子,誰知許姝卻三番五次戲弄她,讓她討好不成,還險些被大皇子遷怒,即便是最後成功的將許姝送進了宮,可是大皇子,可是大皇子卻也沒有因此厚待她。
反而是在許姝失蹤後,大皇子還屢次責難於她,甚至疑心是她暗又弄走了許姝,讓她把許姝交出來,可許嫣哪知道許姝去了哪兒?萬般解釋大皇子都聽不進去,連帶着梁都在大皇子跟前落了個沒臉,梁轉頭自是又在火氣撒在了許嫣身,直讓許嫣有苦說不出。
至於許婷,心情複雜了!一開始知道許姝還活着並且回到京城的消息時,她是慌亂的,擔心許姝的回來會奪取她跟榮國公府的婚約,必定這門婚約曾經是屬於許姝的。後來許婷漸漸明白了許姝已經是個死人了,即便回來了,也奪不走她跟齊瑞的婚約了,這才漸漸安心,可是許姝的存在始終讓她如鯁在喉,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只是許嫣卻並沒有如她所願的除去了許姝,反而是許姝搖身一變成了鄭家的九小姐,鄭家……那是連榮國公府都要仰視的人家,她如何心甘……
“沒人求着你做!”許婷咬牙,面色冷峻,許姝這是親口承認了鄭家九小姐是已經死去了的“許姝”了。
“是呀!沒人求……”許姝嗤笑,“幸虧是沒有人求着,唯獨求的一回卻讓我險些將命搭了進去!”許暉那一跪斷了許姝心裏對許家最後的一點兒牽掛,“往事不堪回首,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了,只是我平白受了那麼多委屈,心裏始終覺得不甘心吶!”
“高高在,坐擁無盡榮華的鄭九小姐也會有不甘了?”許婷半是嘲諷,半是嫉恨的開口,心裏明白許姝這是仗着如今的身份,仗着鄭家的勢來泄曾經在許家積壓於心頭的憤恨了,可是如今的許姝又確實有那個仗勢欺人的資本,這更加的讓許婷心頭義憤難平:她許姝憑什麼能享有現在的一切?她許姝憑什麼搖身一變成了高不可攀的鄭家嫡女,而她卻只能在逐漸敗落的許家守望着一樁並不被世人看好的婚姻。
“當然不甘心!我去送嫁一路吃了那麼多的哭,還險些丟了性命,可許家卻在京城裏高牀軟枕的享受着我捨身換來的榮耀,若是你們此知足倒也罷了,可是你們千不該萬不該的是不該對我身邊的人下手,爲了一個莊子,竟然要了拂柳的命,我這才真正看清許家的真面目!”
“拂柳的死我並不知情!”許婷咬脣,拂柳的事是李氏一手策劃的,爲的是奪取許姝留下的那些財產,她知道一些內情的,可是想到許姝的那些東西到了李氏的手裏之後,一部分會成爲她的嫁妝,所以她認同了李氏的做法,甚至不着痕跡的爲李氏想了好些法子,“況且始作俑者白掌櫃已經死了,出謀劃策的祖母被你拘禁受驚,至今還臥病在牀,你該滿意了!”
“我怎麼能滿意呢?煽風點火的你,罪魁禍首的許大夫人都還毫髮無損呢?”
“拂柳的死與我何干?你別血口噴人!”許婷心頭一跳,厲聲反駁。
“呵……”許姝冷笑一聲,一瞬不動的看着許婷,“在你幾次三番的對我痛下殺手的時候我看清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願意息事寧人,你卻步步緊逼,我一再退讓,直到退無可退,你知道退無可退之後我會怎麼做嗎?”
“只能向前了!”許姝咯咯一笑,陰森的目光掃向面前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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