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錢三夫人一進來,就親熱無比的叫了一聲,許姝聽了,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沒想到錢三夫人又叫了她一聲,“宜姐兒也在呢!”
“三舅母好!”許姝乖巧的行禮。.
“真是個好孩子!”錢三夫人親切的拍了拍許姝的手,那異常親近的態度直讓許姝覺得毛骨悚然,這態度轉變的也太快了些,之前還對她不假辭色的。
“三嫂快坐下吧!”鄭四夫人橫插過來解救了許姝,“三嫂今天怎麼有空來串門了?”
錢三夫人覷了許姝一眼,“這不是……這不是想妹妹了嘛,所以就來看看!”
鄭四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抽了抽嘴角,“勞三嫂記掛了!三哥可還好?”
“好,好着呢!都好!”末了,錢三夫人又補了一句,“易哥兒也好着呢!”
“那就好!”鄭四夫人彷彿沒有聽見錢三夫人後面那一句一樣,“三哥纔剛進京,就遇上了這樣的事,也是夠操心的了!”
“老爺說了,跟着妹夫走,肯定錯不了!”
鄭四夫人笑了笑,若是錢三老爺真的能這樣做那就好了。
“聽說宜姐兒前兩天又進宮了?還是妹妹會教養孩子,連皇后娘娘都喜歡的緊!”錢三夫人的目光落在許姝身上,滿是算計的氣息。
許姝淡淡道,“皇后娘娘思念孃家人,可是老太君年事已高,不宜勞累,幾位伯母和母親又有事務纏身,所以這才叫了我去說話!”
“那也是宜姐兒你大方得體,不然鄭家這麼多孩子,怎麼就叫了你一個去呢?”錢三夫人越看許姝越覺得滿意,這樣寵辱不驚,波瀾不興的樣子纔是一個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這樣的女子配給她的易哥兒也纔不辱沒了易哥兒。
鄭四夫人看着錢三夫人那格外刺眼的笑不由皺眉,難道三嫂還沒死心不成?頓時心中一緊,對許姝道,“昨兒瑩姐兒送了一盒梅花茶過來,我還沒來得及回禮,小九,你替我跑一趟,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你找金鈴拿去!”
知道鄭四夫人這是在幫自己,許姝立刻站起身來,“好,我這就去!”
“唉,宜……宜姐兒……”看着許姝走了,錢三夫人有些不捨得,想要留住再多說兩句,回頭見鄭四夫人正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面上微有些不自在了,略帶心虛的叫了一聲,“妹妹……”
鄭四夫人冷冷道,“三嫂!我已經提醒過你了,小九不是你能打主意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否則到時候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別說易哥兒了,三哥也得受牽連!”
“我……我知道……”無論鄭四夫人說的有多麼可怕,錢三夫人終究還是不死心,“我……我並沒有別的意思!這不是想跟宜姐兒多說說話,給她留個好印象,也好讓她在皇后娘娘面前給我說說好話不是?”
鄭四夫人皺眉看着錢三夫人,這都是哪兒跟哪兒?這種時候錢三夫人不應該多關心錢易的傷勢嗎?怎麼還有心情想這些?
“婉瑩妹妹手藝真巧!”許姝拿着花燈看了看,小巧的四角花燈,每一面都繪了不同圖案,分別以春夏秋冬四季之景爲主題,畫面活潑生動,一看就是出自閨閣女兒之手,鄭婉瑩是真的用心做了的,只可惜遇上了國喪,上元節的花燈是不會有了。
鄭婉瑩嘆息道,“我也只畫了這四面的畫而已,這個花燈的骨架是哥哥做的!宜姐姐,你看,這個花燈的角上還鏤刻了四隻兔子呢!”
“還真是!”花燈的四個角上每個角上都蹲了一隻兔子,許姝沒想到鄭志文看着那麼木訥一個人,竟然還有這個手藝。
“唉!我好不容易纔從哥哥手裏要來了這個花燈,可是竟然用不上了!”想到今年上元節沒有花燈可看了,鄭婉瑩分外鬱卒。
“也就三個月而已!忍忍就過去了!”國喪期間三個月不能宴飲玩樂,三個月之後就沒事了。
“三個月,三個月之後,別說上元節了,連上巳節都過去了!”鄭婉瑩分外可惜的看了看花燈,突然推到許姝面前,“我看着它也是難受,就送給宜姐姐了!”
許姝笑道,“你要是不這麼說,我會更高興的!”卻也還是把花燈收下了,“正好母親讓我給你送雪水過來,我給你多拿了一甕,就抵了你這花燈吧!”
“這麼冷的天,宜姐姐竟然還專門跑一趟,我得請你喫茶纔是!”說着鄭婉瑩便讓人去取茶具來,要親自烹茶給許姝。
許姝一邊看着鄭婉瑩烹茶,一邊道,“三舅母來了,長輩們說話,我就來你這兒透口氣!”
“是……錢三夫人來了嗎?”
“嗯……”
“聽說……聽說錢五公子受傷了?”
“婉瑩妹妹怎麼知道?”許姝有些驚訝,錢易才受傷就遇上了國喪,錢家也沒把消息往外傳,鄭婉瑩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女子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聽哥哥說的,哥哥有個同窗去錢家探過病,聽說傷的不輕……”
許姝微微搖頭,“我沒去看過,不知傷勢究竟如何,只是今天看到三舅母時,三舅母的氣色不錯,想來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那就好!”鄭婉瑩幽幽輕嘆,“聽說是傷了臉,可別留下疤了!”
許姝眉頭一跳,在鄭婉瑩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奇異的神色,似悲傷,又似憐惜,就聽鄭婉瑩又道,“聽說是被我們家送去的煙火傷到的,還是哥哥親手挑的,錢五公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哥哥會愧疚一輩子的!”
鄭婉瑩這麼一說,許姝一時拿不準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一閃而過的哀傷究竟是不自己的是錯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