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突然停住了。
“小姐,前面……好像有人擋住了去路……”
露荷探頭看了一眼,前面一排七八個穿着一身黑色短打的人擋在馬車前不遠,一看就知道不是善類,“小……小姐,那些人來勢洶洶的,是……是路匪嗎?是要劫財嗎?”
許姝瞟了一眼,淡淡道,“天子腳下,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打劫鄭家的馬車?”
“那……那是……”
“衝我來的!”
“爲……爲什麼呀?”
露荷嚇的一個哆嗦,見許姝要下馬車,不由死命的拉住許姝,“小姐,您別去……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奴婢可怎麼辦?”
“沒事!”許姝掙開露荷的手,“我下車之後你們就立刻掉頭換一條路回去,然後告訴母親,說冀王妃留宿,我今日就留在冀王府了!”
“小姐!”露荷眼淚汪汪的看着許姝,“都是奴婢不好,如果奴婢不自作主張留下冀王妃,您也不會出來這一趟,你要是不出來這一趟,也就不會遇上這些人了……”
“不關你的事!冀王妃的人情,我是一定要還的,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回去了一定要將消息瞞住了,別讓任何人知道了!”
許姝跳下馬車,回頭看向露荷,不容分辨的吐出一個字,“走!”
露荷咬咬牙,終於還是指揮馬車伕將馬車趕走了,她應該聽小姐的,不能拖小姐的後腿,而攔在許姝前面的人並沒有追過去。
領頭的是一個女子,見狀笑道,“許九小姐真是好膽量呀!”
許姝淡笑着看向那女子,“雪槐,好久不見!”
雪槐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她明明已經易容過了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面容,竟然還是被認了出來,“只是數年前的幾面之緣而已,沒想到許九小姐竟然還記得這麼清楚!”
“我對死人一向記得清清楚楚的,尤其是自尋死路的人!”
雪槐下意識的看向身後,直到確定身後空無一人之後才放下心來,“許九小姐這話未免太過危言聳聽了吧?我要是死人的話,那許九小姐你不是見着鬼了嗎?”
“快了!”許姝輕笑一聲,“你們攔着我應該不是隻想跟我說幾句話而已吧?有什麼事就趕緊的,這裏怪冷的!”
許姝輕輕朝手心裏哈了一口氣,跺了跺腳,這大半夜的還真是凍死人了!
雪槐又環顧了四周一圈,確定沒有人跟蹤尾隨了才下令,“帶走!”
許姝被雪槐挾持上了一輛灰撲撲的馬車,“要帶我去哪兒?”
“帶你去你該去的地方!”
雪槐的易容已經被許姝識破了,她便也直接卸下了易容,這張臉讓許姝看到了一絲熟悉感。
“你有姐姐,或者妹妹嗎?”
雪槐心裏一緊,警惕的看着許姝。
許姝淡笑道,“我曾經在傅二公子身邊看到過一個婢女,跟你身量相仿,長的也有幾分相似!”
“不過她長的不如你漂亮,行爲舉止也要更小家子氣一些!所以她也就只能做一些服侍人的粗活了!”
雪槐輕蔑的扯了一下嘴角,“你以爲你討好了我,我就會放過你嗎?”
可是許姝還是從雪槐臉上看到一股無法掩飾的優越感,在雪槐心裏,她確實覺得她自己要比她的姐姐,或者妹妹優秀一些。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況且你們也是聽命行事的,哪怕你放了我,他們也不會放了我不是?”許姝指了指馬車外面。
“知道就好!那還不老實一些,也能少喫點兒苦頭!”
“蕭三小姐怎麼樣了?你回來了,蕭三小姐身邊不是沒人服侍了嗎?”許姝又問道。
雪槐皺眉不滿,“你怎麼那麼多話?都說了讓你老實一些的,你就別問那些跟你無關的了!”
“那跟我有關的是不是就可以問了?那,是傅家讓你們來的,還是太后讓你們來的?”
雪槐看了許姝好一會兒,才反問道,“這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了!”
“有什麼區別?”
“這裏頭的區別大着呢!”許姝輕輕敲着桌子,慢悠悠道,“太后是太后!傅家是傅家!如果是太后叫你們來找我的,那就說明挾持我的事應該是太后的意思,傅家並不知情,否則太后完全可以授意傅家去做,不必親自插手!”
雪槐恍然明白了。
許姝又問道,“那你究竟是傅家的人?還是太后的人呢?”
“關你什麼事?”雪槐突然意識到許姝似乎是在套她的話,立刻板起臉來。
許姝涼涼道,“連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誰都不知道,也是挺可悲的!”
雪槐咬咬牙,到底忍住了,閉上眼睛決心不再理會許姝。
“到了!”到了地方,雪槐一把拽住許姝將她拉下馬車,許姝一個踉蹌沒站穩,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其他人都看着雪槐,雪槐愣愣道,“是她自己沒站穩!”可還是伸手將許姝扶了起來。
許姝打量了一眼四周,是一條不算偏僻的街巷,但是空氣中充斥着斑雜的氣息,彷彿時刻會滋生出什麼怪物一樣,看來這裏也不是什麼上等地方,而他們就這麼放心大膽的讓她看着,連眼睛都不蒙上,說明他們不怕她看,許姝的心又沉了沉,看來今天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走吧!”這一次雪槐沒敢用力推拉,怕許姝再摔一回。
從後門進了院子,穿過一道垂花門,總算是看到了光亮,雪槐衝房子擡了擡下巴,“屋裏有人等着你,你識趣的就自己過去,不識趣的呢,我就讓人壓着去!”
“那我還是自己過去吧!”許姝走之前突然拍了拍雪槐的肩膀,許姝看了看許姝,又下意識的回頭,可是身後卻沒有其他人。
許姝語重心長道,“別總是隻顧着看後面,有時候也要看看前面!”
雪槐莫名的看向前面,還是什麼發現都沒有,正覺得奇怪,許姝便已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