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老頭一收了攤子，立刻打電話給自己在第二人民醫院班的侄子，要做個詳細檢查。
要不然的話，他怕自己今晚都睡不了覺。
只是當侄子站在面前，一臉惶急的探問的時候，老頭才突然發現，自己來的有點突兀了。
怎麼說呢？難道跟侄子說，有個陌生人說我心臟有問題，要做檢查？
好像，有點扯淡，是吧？
劉醫生看他吞吞吐吐，還以爲大伯有什麼難言之隱，左右看看，將老頭拉到一個角落。
“大伯，有病總是要治的。這裏沒有外人，你哪裏不舒服，給我直說了吧。要不然，我也沒法幫你啊。”
劉醫生耐心勸解，老頭終於下定決心。
對啊，反正是自己人，也不怕被嘲笑，怕什麼，直說了。
“是這樣的，今天我擺攤的時候，遇到了個年輕人。哇，說了你可能不信，他扔飛鏢老準了……”
劉醫生開始還耐着性子傾聽，但越聽到後面，眉頭皺的越緊。
“停停停！大伯，你不是要說病情的嗎？”
他不得不開口，打斷了老頭說故事一樣的話語。
“哦，不好意思，一時忍不住跑偏了。”
老頭回過神，嘿嘿笑着，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他臨走之前，說我心臟可能有問題，建議我檢查一下。”
劉醫生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好像老頭黑黑的臉能開出一朵話來一樣。
老頭摸摸臉，滿是疑惑：“幹啥？”
劉醫生他更疑惑：“沒了？”
“什麼沒了？”老頭不知道他說什麼。
“下啊，沒下了？”劉醫生這時有點反應過來，“難道說，因爲那個年輕人毫無根據的一句心臟有問題，你跑來做檢查了？”
老頭臉微不可察的一紅，好在他臉黑，倒是不已覺察。
“怎麼了，你是醫院的內科醫生，大伯找你做個檢查，你也要推三阻四嗎？你還是不是我侄子了？你說！”
惱羞成怒的老頭，決定來一個先發制人，用輩分狠狠碾壓。
“好好好，檢查，我給你安排檢查，你別生氣。”
劉醫生招架不住，立刻服軟。
朝有人好辦事，現在雖然已經大晚，很多檢查項目，都不接受普通病人。但劉醫生跟相關值班的醫生打個招呼，一切暢通無阻。
“我先給你做個心電圖檢查吧。”
心電圖的檢查十分快捷，不過是幾分鐘時間，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
老頭從檢查的牀起來，坐在牀邊等待的劉醫生搖搖頭，不以爲意的說：
“大伯，我記得前兩個月才安排你做過身體檢查吧，除了一點老人常見的小毛病，哪有什麼問題，更不要說心臟了。很快檢查結果要出來了，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以後可不要聽風是雨，別人隨口說一句，自己疑神疑鬼的了。”
他在邊嘮嘮叨叨，老頭一邊放下衣服袖子，心裏也安穩下來，不由得有點爲自己的行爲感到有點好笑。
那小夥子算是個醫生，也不可能簡單看自己一眼，看出自己心臟有問題吧。
“好了，你說的對，行了吧。這位醫生，真是對不起，麻煩你了……”
正要向負責做心電圖的醫生道謝，老頭突然發現對方的臉色凝重，好像有點不對勁。
“劉醫生，你來看看。”
懶洋洋坐在椅子的劉醫生也發現不對，一下子躥起來，三步兩步走到同事身邊。
“怎麼了？”
“……右心室肥大，電軸右偏……右束支傳導阻滯及低電壓圖形……”
“這……”劉醫生看着手的檢查報告，不敢相信。
“肺心病？”
做檢查的醫生看他一樣，緩緩點頭。
身爲內科醫生，劉醫生自然不會看不出來什麼症狀，他開口發問，不過是不願意相信而已。
原本還自嘲，覺得自己太敏感的老頭，看兩人反應，有點呆住了。
“我心臟真有問題？”
“從心電圖檢查報告看來，你可能是得了肺心病。”
劉醫生深吸一口氣，緩慢的開口。
按照劉醫生的判斷，老頭這可能是慢性肺心病。
肺心病，也是肺源性心臟病，主要是由於支氣管肺組織或肺動脈血管病變所致肺動脈高壓引起的心臟病，可分爲急性和慢性兩類。臨牀除原有肺、胸疾病的各種症狀和體徵外，主要是逐步出現肺、心功能衰竭以及其他器官損害的徵象。
其慢性肺心病從基礎病到肺心病形成，乃至出現右心衰一般需十幾年，甚至更長。由於病程漫長，基礎病變不同，病情輕重不一，又往往伴有多種疾病，使其症狀不典型，常被掩蓋或與其他疾病混淆，易造成誤診或漏診。
“真是心臟病？嚴重嗎？還有沒有救？”
老頭慌了，兩手緊緊抓住劉醫生袖口，急聲問道。
劉醫生這時已鎮定下來，輕輕拍着他的手背，輕聲道：“大伯，不要緊張。這只是初步判斷，具體情況如何，還要進一步檢查後才能下結論。”
他是知道自己大伯容易緊張的毛病，要不是剛纔太過突然，自己和同事的表情完全沒有掩飾，編瞎話都沒法編，劉醫生一定不會將檢查結果如實相告。
現在，只能盡力安撫了。
超聲心動圖檢查、x線檢查、血液檢查……一系列檢查下來，結論看來已經很明確了。
確實是慢性肺心病。
劉醫生輕輕拍了拍臉色灰暗的大伯肩膀，輕聲安慰。
“大伯，不要灰心。我們這裏機器不是最新最好的，檢查或許不是那麼準確。我已經請了假，明天陪你去省心醫院，讓他們的專家教授做一個詳細檢查。”
“好。”老頭輕聲回答，頭也沒有擡。
“大伯，不用太擔心。即便真的是慢性肺心病，你這應該也是剛剛開始病變，畢竟次體檢距離現在不久，那時候還什麼問題都沒有的。這個時期，有很大機率能夠治癒，不會留下後遺症，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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