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天元道訣 >第十四章 鏢頭與魔頭(3)
    心念一動,馬長峯陡然將丹青筆法一變,雙筆回收,凝身不動,隨即將雙手緩緩擡起,兩支筆往空中一點,慢慢拉出。

    他這一招用的極是古怪,動作拙笨,緩慢至極,雙臂微微抖動,雪白的筆鋒凝聚一線,且申請極是專注,對三個青年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把目光凝至筆端,一筆一劃地寫起字來。南無楊頗似學館中的蒙童,在先生督導之下,正在揮毫運筆,學字描紅一般。

    那三個青年見這黑大漢變招古怪,均是一愣,暗道:“這是什麼打法”三人一是看不出馬長峯的用意,反而無從下手,不敢輕易出招,急忙收刀凝身,立在一旁,觀看起來。

    馬長峯見三人停止了遊鬥,卻並不乘機殺出玉骨刀陣,仍咬住嘴脣,獨自運筆寫字。他筆力凝重,筆劃卻歪歪扭扭。不過一筆一劃,一撇一捺,倒也清楚。

    三個青年看了一會兒,見這黑大漢只是自顧自地寫畫個不停,並不見有何怪招使出,頓時恍然大悟,暗道:“原來這黑鬼是招窮力竭了,在故弄玄虛,唬住我等,好藉此機會休養氣力。哼,你這種手段只好欺騙三歲的娃兒,我們兄弟豈能上你的當你這黑鬼已經是末路窮途,只要我們趁機一鼓作氣,三人合力夾擊,定然能一招奏效。”

    三個人心意相通,互使了一個眼色,陡然發出一聲清嘯,身形同時飛起,三柄腰刀抖起漫天花雨,從不同方位朝馬長峯刺下。

    這一招乃是三人平生所練最拿手的傑作,美其名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合三人畢生功力,抖刀成網,攻敵必勝。三個人自出道以來,每遇強敵,必用此招,可謂無往不勝。江湖中不知有多少高手,喪命於他們的刀網之中。

    馬長峯陡覺周身刀氣大盛,對方的三柄腰刀,化作了千萬縷銀練,交織成網,密不透風地朝自己罩將下來。嗤嗤嘯響的刀氣,似冰錐刺骨,使人眼目生寒。飛灑的刀花,若漫天銀雨,耀人眼目難開。他心中一凜,暗道:“好厲害的刀法”他知道這一招乃是三個青年最高明的殺手,自己能否封得住,實無半點把握只好暗將全身功力運聚雙筆,準備最後一搏。

    眼見一招“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將自己牢牢裹住,馬長峯仍然不閃不躲,凝身不動,似乎早已經嚇呆了一般。

    三個青年頓時大喜,催動刀網,兇猛罩下。

    陡然間,冷電精芒一閃,馬長峯已拔身而起,身在空中,猛地一擰,滴溜溜連轉幾轉,手中判官筆橫揮,由“稚子描紅”化爲“硯童磨墨”。

    隨着筆風嘯響,一陣叮叮噹噹連珠般的兵刃相撞之聲,炒豆也似地爆響,小屋中頓時斷刃橫飛,刀光陡滅。三個青年均覺巨力猛震,胸間氣血翻涌,一時間收招不及,各自噔噔退了幾步,撲通跌坐於地。他們手中的腰刀,已經被馬長峯一招“硯童磨墨”,震得斷爲數截,滿地殘刃,兀自閃爍着光芒。

    三個青年恍如噩夢纏身,手中握着刀柄,呆立良久,忽的口噴鮮血,一個個臉色灰白。

    馬長峯早已飄身落地,雙手一拱,笑道:“承讓了。”話音落地,陡覺冷風拂面,眼睛一花,手中的兩支判官筆竟似泥鰍般自動滑出。

    馬長峯雙手一空,便知有人偷襲,急忙往後倒縱幾步,擡頭一看,只見面前站着兩個青年,每人手中握着的正是自己的判官筆。

    馬長峯見這兩個人,正是一旁伏桌酣睡的那兩個青年,心中大驚,暗道:“原來這兩個人已經醒了,我一時大意,竟着了他們的道兒。”

    這兩個青年甚爲古怪,得手後並不追殺,只是雙手捧着筆兒,一動不動地站在馬長峯面前,滿面春風,雙腮掛笑地望着發呆的馬長峯,不知要做什麼。

    馬長峯暗覺慚愧,心道:“我馬長峯在武林之中雖然稱不上是一流高手,但是在年輕一輩之中,也能算得上是頂尖兒的人物了,卻想不到今日被這兩個青年一招之間就給奪走了手中兵刃,而且連他們用的什麼手法都未曾看清,真叫人好不難堪。縱然他們是偷襲,可是那手法也的確快的令人匪夷所思了。”他笑了笑,將雙拳一抱,對這兩個青年說道:“二位好俊的身手,在下佩服之至。”

    兩個青年仍然不言不語,只是笑盈盈的看着馬長峯。

    另外三個青年擦了擦嘴邊血跡,一見兩個兄長已奪下了馬長峯的兵器,頓時跳將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對馬長峯調侃起來:

    “哈哈,黑鬼,這回你遇到高手了吧,沒咒唸了吧”

    “哼,你以爲我們玉骨刀都是酒囊飯袋麼我們三個弟兄雖不是你這黑鬼

    的對手,我們的大哥二哥卻比你高明千倍萬倍。”

    “對,大哥二哥,神功蓋世,天下無敵”

    “嘿嘿,黑鬼,你識點兒相,乖乖把脖子伸過來,叫我們把你腦袋割下來吧。”

    那兩個青年似乎對三個青年的話充耳不聞,仍凝身不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馬長峯。

    馬長峯心中頗有些不忿,暗道:“這兩個青年雖然武功不凡,身手極快,但也不過是趁自己未防備之際偷襲得手罷了。否則憑我平生所練的武功絕學,公平相鬥,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想到此,禁不住瞪了那三個大呼小叫的青年一眼,哼了一聲。

    三個青年一怔,問道:“怎麼,你這黑鬼還不服氣麼”

    馬長峯道:“你們這種偷襲的下三流手段,最爲江湖武林所不齒,若是明道明槍的公平相鬥,在下若敗在你們手中,便是血濺黃沙,也是心悅誠服,絕無所怨。”

    “哼,你以爲明刀明槍,便是我們大哥二哥的對手麼”

    “咱們重新鬥過,在下若不是兩位朋友的對手,甘願引頸就戮。”

    “此話當真”

    “絕無戲言。”

    “好,大哥二哥,你們便再顯些手段,叫這黑鬼長點兒見識。”

    那兩個青年重馬長峯笑了笑,點了點頭,同時躬身,雙手捧筆,將馬長峯的兩隻判官筆緩緩送到他的面前。

    馬長峯伸出雙手,將兩支筆抓在手中,說道:“多謝”

    話音未落,忽覺兩手一空,雙筆又不翼而飛。大驚之下,凝神一望,只見兩隻判官筆,不知怎地又已操在了那兩個青年的手中。馬長峯臉色一變,暗叫古怪:“這兩個青年真是有些古怪,我分明已將雙筆取回,怎地又落入了他們手中”

    愣神之際,那兩個青年又雙手捧着判官筆,滿面含笑地送將過來。

    馬長峯穩了穩神,想到:“方纔怨我失神,握筆不牢,又被他們將筆奪回。這一次我定要謹慎些,看他們還有何法奪去我的一雙兵器。”想到此,他暗自凝神,把全身勁力聚於雙手,不慌不忙將雙筆抓將過來。

    兩個青年將判官筆交還馬長峯之手,忽然衝馬長峯呲牙一笑。馬長峯陡然覺得雙手一震,緊握在手中的兩支判官筆竟然又不翼而飛,又雙雙落入了那兩個青年之手。

    這一次,馬長峯絲毫未敢大意,看清了兩個青年並未施什麼妖法,而是用一種極爲普通的小擒拿手法,將雙筆從自己手中奪回。馬長峯心裏已經清楚,對方的武功的確比自己高明百倍,不由得心寒如冰,暗道:“罷了,罷了我原以爲學藝多年,武功還說得過去,誰知今日遇上了此等高手,連自己手中的兵器都無法從人家手中取回,日後還有什麼臉面在江湖中混下去”

    這時節,便聽那三個青年在一旁冷笑道:“喂,黑鬼,你還有什麼話說”

    馬長峯頓時羞得無地自容,見這兩個青年比自己要小上許多,一時間心灰意冷,鬥志全消,便道:“二位果然神技天下無雙,在下甘願認輸,二位如何處置在下,便請動手吧。”說罷,將雙眼一閉,垂頸待戮。

    三個青年頓時得意非凡,齊聲喊道:“大哥二哥,快殺了這黑鬼,爲我們兄弟出氣。然後再把那老不死的和幾個小娘子扒皮碎骨,做醒酒湯喝”

    兩個青年互相對視一眼,陡然間殺機猛現,各挺判官筆,閃電般朝馬長峯胸口疾刺。

    便在此時,兩個青年身形忽然一僵硬,判官筆停在馬長峯胸前,他倆低頭看看胸前的血洞,仰天便倒。

    那老五一看,嚇得叫了起來:“哎呦老三老四不好了,大哥二哥已經死了”老三老四怔了一下,噌地跳將起來,手指馬長峯,怒喝道:“黑鬼,是你殺了我家大哥二哥”

    馬長峯拾起判官筆,插回身上,搖頭道:“這兩位朋友,可不是我殺的。”

    老五如何肯信,冷笑一聲道:“黑鬼,你還敢賴賬你不要狡辯,你與我們師兄較技,不是我們師兄的對手,便懷恨在心,假意垂頭等死,其實卻暗藏鬼胎。我家兩位師兄心慈手軟,你便藉機偷施暗算,用暗器把他們殺了。黑鬼,你殺了我們兄長,我們要把你碎剮凌遲,爲師兄報仇”

    他們三個吵吵嚷嚷,秦明卻是回過頭來。他在那兩個青年撲街之前,曾聽到嗤嗤兩聲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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