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清晰地感覺到了三珠樹體內有一種衰敗頹亡的氣息,魔影分身有幾次無意間碰撞樹身,竟然沒有受到什麼仙氣反噬
這太不正常了
仙氣,對魔氣有一種天生的,極爲敏銳而強烈的敵意,一旦觸碰,必爲死敵
裴風是何等眼界,心中已有揣測。
這棵傳說中的神樹,就像是寒冬來臨之前的梧桐樹,綠葉漸黃,行將枯萎了
它眼下還能對天女魃形成一定的壓制,還能禁錮住她,但恐怕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
之所以對魔影分身沒什麼反應,極大可能是因爲它壓制天女魃已經非常勉強,根本無力分心對付陌生的魔影分身了。
還有一種可能三珠樹對“影”這種特殊的存在完全不熟悉,沒有什麼抵禦本能
應該就是這兩種可能性之一,甚至兩種可能性同時存在
一念至此,一個前所未有的大膽想法浮現在了裴風腦海之中。
這一戰,“影奪”能對付的可不止天女魃還有三珠樹
是與不是,成與不成,一試便知
一方身陷囹圄,宛如活靶,一方獨狼狩獵,來去自如,這場戰鬥,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公平可言,就是一場最殘酷的生死之戰。
受三珠樹禁錮,天女魃的異火威勢只能覆蓋方圓2000米之域,裴風把主墓穴四周堅厚的青石磚牆全都轟塌了,也不進入異火威勢覆蓋之域,就在2000米之外用最強刀意持續不斷地攻擊她。
刀意爲主,魔影分身爲輔,連綿無盡,週而復始。
這種枯燥沉悶,水滴石穿般的戰鬥方式,竟然不分晝夜,持續了整整三天三夜
真正苦不堪言的是天女魃。
他沒想到這個年輕的凡間修魔者無恥到如斯地步,竟趁病要命,想用這麼卑劣無賴的打法生生磨死她
要知道,裴風的最強刀意皆是七念魔刀中的招式,各種變化,意境高絕,神威莫測,對她還是頗具威脅的,絲毫不能怠慢
那10道魔影分身如蛆附骨,殺滅不了,驅散不得,有如蚊蠅,不勝其煩。
天女魃雖然不識魔影之道,但她卻能隱隱感覺到不能讓這些詭祕黑影近身或偷襲得手,否則會有危險
最痛苦的折磨是來自身後的三珠樹
玄珠所化的三珠樹本就是她天敵,現在她動用魔氣,施展神通,更是激起了三珠樹最強烈的本能壓制每時每刻,對她而言,都是蝕骨噬魂,剝皮割肉般的煉獄煎熬
三方重壓,持續不斷,三天三夜
關鍵,以她如今的狀況,根本無力擺脫眼下的困境,這纔是最致命的
“宵小鼠輩你這宵小鼠輩”
天女魃怨懟兇戾的聲音迴盪在古冢之中,久久不息。
“你爲何不魔念傳音裴行天前來救你”
 
他本以爲面對這樣無解的劣勢,天女魃最終一定會魔念傳音裴行天來救她的,可沒想到始終都沒見到裴行天的出現。
“你怎麼會知道裴行天你究竟是什麼”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天女魃渾身突然紫芒大盛,白髮漫天飄舞,臉上,額頭、手臂,一道道猙獰可怖的紫色筋瘤暴凸了出來
幾乎同時,2000米外,裴風飛上空中,鬢髮飄飛,衣袍獵獵,猛然一聲震天暴喝,:“燃魔印燃血龍息術”
兩大祕術同時施展,他瞬間湮沒在了漫天氤氳的血色霧氣之中
血色霧氣之中,一種宛如水燒沸了一樣咕嚕咕嚕的古怪悶響聲不絕於耳,這是筋肉骨血氣神達到一種高度共鳴共震,稱之爲“六合”的玄妙境界。
運籌三天三夜,只爲這破敵一刻
裴風直接施展兩傷祕術,將自己的實力狀態提升至極致巔峯
成功與否就看這一刻了
“你你你對我做做了什麼”
怨毒尖厲的聲音驀然在古冢中隆隆響起。
不知什麼時候,天女魃身後的三珠樹赫然已經變了模樣
三珠樹的主幹、枝葉、樹根之中,竟都多了一種墨黑色的詭異光澤,和天女魃連爲一體,死死纏繞着她的那些樹根也一樣,莫名多了一種墨黑色,氤氳波動的光澤
“天影鎧兵現”
裴風根本就不理會她,手捏法印,虛空疾動。
“嘶嘶嘶嘶嘶嘶”
河流一樣的墨黑色暗影,從地底深處瘋狂竄入了三珠樹的樹體,很快,一個通體覆蓋着魔紋鎧甲,魁偉如山,身高近百丈的漆黑魔神出現在了三珠樹的樹冠之上
“影奪奪魂,奪魄,奪神,鎖她元影”
隨着裴風冰冷徹骨的聲音響起,通體漆黑的巨大魔神發出一聲山崩海嘯般的兇戾嘶吼,猛地朝下方的天女魃壓了下去
“轟隆隆隆”
整座古冢都劇烈震顫了起來,碎石漫天,煙塵四起。
迷濛煙塵之中,巨大魔神合身而抱,匍匐在地,將三珠樹和天女魃徹底禁錮在了它龐大的身軀之下
與此同時,數道浩如江海般的巨大血河從裴風身後隆隆而出,挾着波濤洶涌之勢,也朝三珠樹和天女魃之處席捲而去了
裴風靜靜懸立空中,面色殷紅如血,神情冷厲,雙手疾動如電。
宛如妙筆生花一般,光芒閃動之間,一道又一道奇詭的法印衍生了出來
“魔道無極,血魂借法”
“血煉真龍,噬魂奪魄”
“千影鎖元禁錮百骸,破她魔元給我破破破破”
一片漆黑魔影之中,血龍肆虐,天女魃渾身顫慄,嘶聲尖嘯。
她下腹氣海丹田之處漸漸顯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紫芒激盪,抱膝蜷縮,彷彿在熟睡着的小小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