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縈換好衣服出來,見他坐在牀尾,睡袍鬆鬆垮垮地穿在身上:“不去換衣服?”
徐硯程見她拿起手機,餘光緊盯着,紋絲不動。
她解鎖手機,定睛看了幾秒,緩慢地向下劃拉,讀完消息,退出頁面。
“怎麼了?”許縈擡頭,發現徐硯程在看她。
徐硯程斂起思緒,淡淡說道:“沒。”
許縈把手機放到口袋:“我下去等你,你換好衣服下來。”
徐硯程:“嗯。”
許縈沒察覺出徐硯程不對勁的地方,走出房間門,再拿出手機,猶豫了一下,沒有刪掉周子墨發來的消息。
回想周子墨在商城看她的那幾眼,滿是友好,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小縈,阿硯呢?”程莞站在客廳中央。
許縈:“他換衣服,很快就好。”
程莞衝她招手,許縈走到她身邊,被她拉過手放到胳膊彎裏:“等會你站我旁邊。”
許縈沒有應下,她先是看對面整理東西的徐望文,他用手小幅度地搖了搖,示意許縈拒絕。
程莞碰了碰她:“小縈!”
許縈訕笑:“媽,我等會和楚梔約好了。”
“那我和你們約!”程莞拉着許縈出門,也不管後面的徐望文什麼表情。
放煙花的地方是小區的草坪,地下和地上都很乾淨,遠遠望去是一片羣山,符合煙火燃放的標準。
不止他們家,還有幾家也在準備燃放煙火。
程莞和周圍的鄰居熟悉,別人看到她拉着一個年輕女人,熱情問是誰,程莞手放在許縈身後,嫣然笑着,一抹紅脣亮人眼:“這是我家阿硯的太太,叫許縈。”
一聽說她是徐硯程的新婚妻子,幾人連忙上前和她友好握手,寒暄幾句話後,大部分都是和程莞在聊,三句有兩句祝福,誇她好看,誇她賢惠,誇她氣質好,誇徐家有福氣……
若是要許縈短時間門內想出十個誇獎詞,她一定要百度才能說全,而鄰居對她的誇讚不絕口,內容沒有重複,張口即來,合理懷疑他們特地進修過。
此刻的程莞就和誇誇羣羣主一樣,別人說一句,她搭一句,誇得許縈聽完都在想,這說的人是她嗎?
站了十多分鐘,楚梔的出現宛如天上神女,把她從虎口救出來。
去到安靜的坪地,許縈感激涕零:“梔子,你下半年的奶茶我包了,你就是在世菩薩。”
楚梔笑說:“誇你的話還聽不得。”
許縈:“剛開始是聽得,後面越聽越心虛,就不好意思再聽了。”
“看得出程姨很喜歡你。”楚梔望着程莞的方向,她說着什麼趣事,幾個人圍着她哈哈大笑,氛圍極好。
許縈點頭:“我也很喜歡她。”
或許程莞在徐硯程和程戚樾的眼裏是個不大着調的母親,說風就是雨,她反而很喜歡這樣的程莞,鮮活,有靈氣,有親和力。
還沒到時間門,楚梔挽着她沿着花園的小徑散步:“明天要去你家過年?”
許縈:“徐醫生說先去港都,我爸媽那邊讓我們初三過去。”
聽完許縈的安排,楚梔直打退堂鼓:“初四回來?”
楚梔:“也太趕了吧。”
沒有一天是休息的。
許縈輕笑一聲,顯得有幾分無奈:“新婚第一年,很正常吧。”
等於是要走兩家的親戚,這兩家裏面,各自爸媽的老家也要去一趟。
“你呢?什麼安排?”許縈問她。
楚梔:“就在家懶到元宵節,然後回去上班。”
許縈贊同:“你確實要好好放個假了,這兩年也太忙了。”
楚梔驕傲:“我今年能轉主治了,忙還是值得的。”
許縈駐足,看着前面一身鵝黃色毛呢大衣的楚梔,戴着的帽子頂是一個大大的毛線,和她臉一樣大,大衣泡泡袖的設計襯得她像漫畫裏嬌俏可愛的主角。
確實像主角,楚梔高中的成績很一般,大學到現在博士在讀,越來越優秀,不就像主角一樣天真果敢,英勇向前,變得越來越漂亮自信嗎。
本質上,她和楚梔還是有區別的。
喜歡楚梔給她的感覺,比春天還富有生機,她自己本身就能是一個春天。富足的春。
“恭喜,等你轉主治後,請我們喫飯。”許縈跟上前面一蹦一跳的楚梔。
“好啊,到時候你去京都陪我幾天。”楚梔挽着她胳膊,擡頭望夜空,“今晚星星好少,明天是不是會下雨。”
“千萬別,我明天坐飛機。”許縈可不想因爲意外耽誤在路上,豈不是累上加累。
楚梔拉着許縈,給她說怎麼從星象判斷天氣,許縈沒聽懂,楚梔就按着星座的位置給她說神話故事,一直逛到差不多零點,纔回到放煙花的地方。
程戚樾給她們點了仙女棒,楚梔和她自拍,發到小羣刺激肖芊薏,兩人湊着頭和肖芊薏視頻通話,相互聊一些年夜飯的趣事。
“許老師。”程戚樾戳了戳許縈的肩膀。
許縈起身:“怎麼了?”
程戚樾往安靜的地方走,許縈和楚梔打聲招呼跟上去:“有事嗎?”
程戚樾轉身,問她:“我哥呢?”
許縈一愣,眨了眨眼:“徐醫生……”
從出門到現在,她就沒見過徐硯程。
程戚樾擡起手,越過她指向後面,“在那。”
許縈迴了半個身子,看到徐硯程站在人羣外昏暗的一角,目光望着熱鬧的人羣,偶爾有鄰居去和他聊天,他溫和地回答他們的問題。
“你是我哥的老婆吧?”程戚樾問。
許縈:“嗯……”
程戚樾冷厲:“你玩得這麼開心,我哥呢?”
許縈反應過來這小子是在教訓她,“你這是爲你哥鳴不平?”
“是。”程戚樾說,“你從出門到現在多久就開心多久,而我哥就一個人站在角落多久。”
“你怎麼不上去和他說話?”許縈問。
今天過年,她剛來徐家,大家見她是新面孔,一個一個上前攀談,她應付不過來,確實勻不出太多時間門去顧及每個人,而且和徐硯程晚上回去又會面對面,在外面就沒必要還黏在一起了。
程戚樾彷彿被戳中心事,總歸是太年輕,露出的馬腳被抓到,立馬方寸大亂,攥着手說:“我和不和他說話關你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