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哥……”楚梔表情瞬間變得唯唯諾諾。
剛纔還口嗨得沒邊的肖芊薏也掛上了假笑。
敏感的許縈深感不妙,背後一陣發涼,隨着她們仰頭看人的角度,能判斷她身後來了人。
許縈轉身對上徐硯程黑沉的臉,幾乎是下意識反應,趁他沒開口前,她快速地把剩下的兩塊肉塞到嘴巴里,粗糙地嚼兩口,吞下去。
“你好。”許縈不知道說什麼,就傻乎乎的打了招呼。
“程哥,我們訂了樓上,你別走錯啊!”門口一個穿着深灰色西裝的男人衝徐硯程喊道。
許縈給忘了!
徐硯程上週收到一中校慶的邀請函,請他作爲往屆優秀學生代表之一上臺發言。
看到邀請函的那一刻,許縈小小的吃了味,像他們這種小嘍囉,高中平平無奇,工作更是碌碌無爲,只收到了班羣轉發的官博消息通知,裏面有一張面向全體學生的官方邀請函。
徐硯程另一邊走不開,必須要過去一趟,走前他對楚梔說:“先送她們回家。”
楚梔抓起包包:“好!程哥你放心。”
望着徐硯程遠去的背影,許縈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新生鬱結,拿過一串熱狗啃起來。
“別吃了。”楚梔阻止她,“乖。”
肖芊薏也不敢碰了,擔憂說:“老唐最近老上徐醫生的手術,我會不會被告發啊……”
兩人這副表情,許縈也沒心情再喫不下去,提議回家好了。
-
聚會不歡而散,回到家的許縈碰上在門口不知道等了多久的許質和沈長伽。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許縈趕緊上前開鎖。
沈長伽提着保暖壺:“你明天不是去產檢嗎?小徐上班,他讓我和你爸過來陪你,我就順便給你煲了湯。”
“產檢。”許縈唸了一句,她鬱悶到都忘了。
沈長伽帶着發呆的許縈進門,和聲細語說:“湯是剛煲好的,趕緊喝一碗,不然冷了。”
許縈不太喜歡喝湯,她拉着許質陪她:“爸,一塊吧,我剛喫完飯可能喝不完。”
許質想拒絕,看向女兒楚楚可憐的眼神,他坐到餐桌前:“我……來一碗吧。”
沈長伽不計較許縈喝多少,對她來說,現在許縈願意多搭理她一句話都是好事,立馬給父女倆盛了兩碗湯。
弄好後,沈長伽去整理客房,今晚要在這裏住上一晚。
許縈見沈長伽進房間,立馬把她的那碗推過去:“爸,靠你了。”
許質愁眉苦臉:“不是……怎麼就靠我了?”
許縈壓低聲音:“你也不想我和我媽吵架吧?我是喝不下了,我好撐。”
是真的喫撐了,聞到味道還有些反胃。
許質沒辦法,母女倆關係微妙,陌生又熟悉,沈長伽想靠近,許縈就一直呆在自己的安全區不願意被靠近,但也算是和氣,沒有像以前見面就爭吵。
他心一橫,爲了家庭和睦幹了。
沈長伽出來看到雞湯喝完了,微笑點點頭,囑咐她早點休息。
許縈迴到房間打開手機纔看到徐硯程今天下午給她打的未接電話,微信留言問她在哪,要不要一塊兒逛逛校園。當時她喫得正歡,哪裏還記得看手機。
洗完澡她躺在牀上,人小羣今晚格外沉默,因爲今天的事情感到心虛。
許縈捧着電腦把前幾個項目設計稿的細節完善,也不知道周原旭爲什麼突然讓她復修設計稿,她沒多問,老老實實把工作做好。
差不多晚上十點,聽到門外有動靜,客房傳來許質的腳步聲,聊了一會兒,徐硯程推門進臥室。
他神情淡然,穿着黑色的襯衫,袖口鬆鬆地挽起,臂彎裏是外套,應該是從飯局剛回來,身上還帶着渾濁的菸酒味。
四目相對,許縈先敗下陣來,繼續搗鼓電腦,心裏恨恨想,她爸媽怎麼挑這個時間來,都不給她一個睡客房的機會,兩人現在這樣面對面多尷尬啊……
徐硯程直接去了衣帽間,然後進浴室洗澡。
許縈關掉電腦。
逃不過,那就裝睡好了。
裝着裝着。
等到另一邊牀陷下去,她反而更清醒了。
忍了不到十分鐘,許縈兇巴巴問他:“你生氣了嗎?”
徐硯程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住,頓了下:“你說呢?”
許縈:“小氣包!”
徐硯程坐起來,把牀頭燈開了,垂眸看她,緩聲:“許縈。”
許縈不喜歡他在這個節點上叫她大名,像是生氣。
“我不會認錯的。”許縈爲自己辯解,“哪有人懷個孕什麼都禁了,我乾脆喫都不要吃了,反正哪都做不對。”
許縈狠話說完了,氣鼓鼓地對上徐硯程的眼神。
“你倒是會先發制人。”徐硯程氣笑,“許驚縈小朋友。”
“你纔是小孩子。”許縈搞不懂徐硯程到底生氣沒,怎麼還對她笑得這麼妖孽好看。
徐硯程也不釣着她,安撫她情緒:“好了,這件事我也有錯,我道歉。”
許縈半信半疑:“哄我?”
徐硯程彎腰下來,許縈嚇得整個人貼在牀上,燈光全被他擋在身後,陰影把她籠罩住,他的氣場太強,單是對上那雙全是溫意的眸子,她就掉入了他的漩渦裏,難以自拔,癡狂他溢給她的甜蜜。
“哄你。”徐硯程低聲說。
兩個哄,意思不一。
他的話語裏全是寵溺。
“我——當真了哦!”許縈說。
徐硯程:“不說假話。”
許縈借他的力坐起來,興沖沖說:“爲表誠意,我們去喫冰淇淋吧!”
本來她們個說好晚上去喫一家冰淇淋店,結果遇上徐硯程,誰也不敢再提這事兒,許縈卻一直惦記着。
“冰淇淋?”徐硯程蹙眉。
許縈乜他一眼:“看吧,還說哄我,光靠嘴巴嗎?”
徐硯程爲難:“爸媽還在。”
許縈指着他嚴肅說:“你敢告爸媽,我不和你玩了!”
徐硯程笑了笑,她着急的這一下,像極了小時候威脅人的樣子,最狠的懲罰就是不和你玩。
“走吧。”徐硯程壓着她後腦勺到眼前,“下不爲例。”
許縈嫣然笑說:“下不爲例!”
徐硯程倒被這一記笑容弄得心猿意馬,低身啄了下她的粉脣,啞聲說:“蓋個章。”
許縈臉羞紅,板正他的臉,親了下:“甲方也蓋個。”
徐硯程失笑。
他直接被迫成乙方了嗎?
-
說去就去,許縈穿上大衣,牽着徐硯程的手出門,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呼吸着新鮮空氣,恨不得大喊一聲是自由的味道。
去到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許縈在冰櫃前轉了圈,猶豫選哪個。
服務員悄悄看了幾眼,可疑的舉止讓他猶豫要不要給110打電話,不過想想兩個穿着睡衣套外衣的人應該是小區住戶,非富即貴,應該不是他想的那樣。
“好了?”徐硯程心生無奈,她寫題都沒這麼認真。
許縈最後選了一隻小布丁:“這個!”
雖然她還想喫色杯,想喫可愛多,但是人不能一下子貪心這麼多,要慢慢貪心,把機會留給下次。
徐硯程結賬,服務員看着顯示屏:“一共一塊五,我掃您。”
出到門外,許縈悄悄和徐硯程說:“我看懂他眼神了,他在說:這兩人看着也不窮,轉了大半圈就買了一塊五的小布丁,真摳搜。”
徐硯程拍了拍她腦袋:“收起你的胡思亂想。”
許縈左右看了看,撕開包裝,塞到嘴裏,冰冰甜甜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心情又上了一個高度。
“太暗了,是不是流下來了?”許縈緊張問,生怕自己來之不易的小布丁沒有完全進到肚子裏。
徐硯程打開手電筒給她照亮:“去那邊路燈不好嗎?”
剛纔他就想問了,爲什麼躲在昏暗的巷子裏喫。
許縈偶爾戒備地看着家的方向,對他含混說:“你不懂,我爸媽要是知道肯定把我訓死,我爸可能都不給我撐腰了。”
徐硯程就舉着手機站在她面前,目睹她開心地喫完一隻冰淇淋。
他感覺和她在一起越久越拿她沒辦法,就算知道這件事不太好,也願意陪她瞎搞。
等到許縈把棍子丟在垃圾桶裏,徐硯程拿出紙巾給她擦嘴巴,細心地把下巴也擦了。
許縈抱着他胳膊笑說:“徐硯程,你就是全天下最最好的老公!”
徐硯程惆悵:“這是你近段時間第一次誇我。”
許縈搖他的胳膊,嘟囔說:“怎麼?你還記仇了?”
徐硯程:“你是甲方我可不敢。”
“甲方?什麼甲方?”許縈裝傻。
徐硯程捏着她下巴,雅痞笑問:“記不起來?再蓋一個冰涼的章幫你想想?”
他的拇指摁在她脣上,指腹的滾燙逐漸融化她夾帶冰寒的脣。
“老變態!”許縈咒罵一句,又摟緊他,“快點兒回去吧,要是被爸媽知道我們半夜出來做壞事,可是被罵的!”
知道怕還幹,徐硯程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睡前許縈滿足抱着肚子,又對徐硯程說了幾句好話。
徐硯程:“別誇了,我受不起。”
許縈:“硯程哥,以後你就是我最好的哥!”
徐硯程威脅:“再說話我可就親你了。”
許縈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乖乖地窩到他懷裏。
而許縈對徐硯程的好印象維持不到十二小時,一大早她被沈長伽吵醒。
“倒黴孩子,你昨晚去幹嘛了!”沈長伽拉開她被子,“別睡了,起來了。”
許縈困得不行:“我昨晚睡覺啊……”
沈長伽扶她坐起來:“你昨晚是不是去樓下喫冰淇淋了!”
許縈被嚇醒,瞪大雙眼,心想徐硯程是不是去告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