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妾色 >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春狩發生遇刺事件,在朝中引發了不小的轟動,朝中多位大臣紛紛上書,表示陛下應當徹查這件事,嚴懲意圖謀害皇嗣的刺客。這些賊人無故謀害皇家子嗣,背後必有人指使,更應當將這幕後主使揪出來嚴辦。

    侍衛司的指揮使周善作爲奉旨護衛御駕的人,護衛不力,竟讓在御駕之側發生皇子差點被刺殺這等事,嚴重失職,應當下獄查辦。有大臣甚至當衆表示懷疑,重重護衛之下,周善竟能讓刺客輕易進入皇家圍場,他跟這件事是不是也有關係。

    最近就連各府夫人聚會應酬時,都免不了熱議起了這件事,紛紛揣測起是誰想要置四皇子於死地。

    四皇子死了對誰最有利自然便是誰最有可能策劃這場刺殺的,衆人紛紛猜測起了鳳藻宮和雲光殿,但是無人敢說出來。

    目前爲止,名份上孟貴妃依舊是四皇子的養母,孟家作爲四皇子的母族,孟家當家人的親兒子又在這場刺殺中受傷,自然是主張將這件事嚴查的人,並且態度極爲激烈。

    孟季廷表示,皇城司若不能查出個一二來給他孟家和四皇子一個交代,他這個兵部尚書做着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早早辭官回家去,省得讓人笑話他的窩囊。

    早朝之時,在衆多大臣的目光下,他跪到地上,取下頭上的官帽放在了地上,以示他的態度堅決。

    殿內大臣見此,十之有六七跟着紛紛跪到了地上,表示孟家幾代忠良,尚書大人是國之柱石,朝中不可一日無尚書大人,大人切不可意氣用事。又紛紛跪請皇帝儘快嚴查,給朝臣和四殿下一個交代。

    剩下的沒有跟着一起跪下的文武百官,則相互對視了一眼,不敢說話。

    皇帝坐在御座之上,看着這烏泱泱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臉有些黑了起來。他感覺到了自己在被逼迫。

    於是散朝之後,孟季廷被留下來,請到了勤政殿。

    走到勤政殿門外時,正看到周善跪在勤政殿外,弓着身垂着頭,臉色看起來十分蒼白,彷彿已經在這裏跪了許久。

    孟季廷看着他,眯起了眼睛。

    黃內侍在身側微笑着對他道:“自從春狩回來之後,周大人就一直跪在這裏向陛下請罪。陛下羞惱他,至今未曾見他。”

    孟季廷面上有些嘲諷,若真是惱了他,就應當將他撤職查辦,而非讓他跪在這裏做戲給他看。

    自從皇帝登基以來,對周家這個母族,關照得多,偏袒得也不少了。周善根本沒有什麼本事,能混上侍衛司指揮使這個位置,靠的也不過就是皇帝的偏寵而已。

    孟季廷沒說什麼,擡腳繼續往前進。

    剛跨進勤政殿的大門,便聽得裏面皇帝揮手將桌子上的茶盞揮落在地,臉上震怒的模樣:“……就讓他在那裏繼續跪着,誰也不許給他送喫的送喝的,更不許讓他起來,跪死了活該。他是朕的母族,朕屢屢將重任交於他,卻連護衛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丟盡了朕的臉……”

    孟季廷懶得看他的表演,走進去跪在了地上:“臣叩見陛下。”

    “武寧來了。”皇帝像是因爲見到了他,纔將臉上的震怒收了起來,溫聲道。

    內侍上前將摔碎的茶盞收拾了下去,皇帝親自從御座上走下來,彎腰扶起他,一邊道:“朕早就想單獨找愛卿說說話,只是這幾日因爲春狩圍場出現刺客之事,朕氣得連覺都睡不好,未查出真兇之前,更覺得無臉召見愛卿。”

    說着又拍了拍孟季廷的肩膀,抱歉似的道:“這次的事情,朕知道你們父子受委屈了。”

    “陛下,那些刺客,是衝着四殿下來的。”

    “朕知道,朕會給泰兒和雍兒一個交代。”

    說着又問起了孟承雍的傷:“他是代泰兒受傷,他救了泰兒,立

    了大功一件。等他傷愈了,朕定好好獎賞他。對了,我記得去年高麗進貢上來有一支上千年的人蔘,武寧出宮時帶上,給雍兒補身體。你府裏缺了什麼,有什麼需要的儘管來宮裏取。”

    “臣代小兒謝過陛下。”

    孟季廷看着皇帝,見皇帝側過身去並不看他,知他想回避他想要徹查圍場出現刺客一事,孟季廷偏偏不如他的意,問道:“不知圍場遇刺一事,皇城司查得怎麼樣了?”

    皇帝揹着他,看着牆上的字畫,聲音淡淡的開口:“這件事還在嚴查,此事複雜,且牽涉江湖人士,着急不得。”

    “遇刺一事過去也有十餘日了,皇城司總不至於毫無進展,何況在圍場中還帶回來了兩個活口。只要撬開那兩名刺客的口,總能探得一二,揪出幕後的主使。若皇城司實在查不出來,不如將這兩人交給朕的兵部來審,臣相信進了兵部的大牢,再硬的骨頭也會把知道的東西全都吐露出來。”

    “陛下,那些人膽大妄爲,在陛下身邊就膽敢行事,往小了說,是不把陛下的威嚴放在眼裏,往大了說,那些人說是刺殺四皇子,焉知真正的目的不是向着陛下。不管是誰,若是參與了這件事,都應當按照謀逆罪論處。”

    皇帝道:“我知道愛卿着急,但愛卿爲朝務已經日夜操勞,查案子這件事,愛卿就不必再費心了。”

    這時,有內侍走進勤政殿來,對皇帝行禮道:“參見陛下。”

    皇帝這才移開目光,問道:“什麼事?”

    “回陛下,過幾日便是章懿皇太后的忌辰,太常寺使人來問,今年的祭祀該按什麼規制來辦。”

    章懿皇后是皇帝的生母,也就是先帝的周昭容。皇帝登基之後,追尊生母周昭容爲“章懿皇太后”。

    皇帝道:“就按往年的舊例辦吧。”

    內侍道了聲是,然後退了下去。

    皇帝這時轉過身來,對着孟季廷感嘆道:“聖人常道‘子欲養而親不待’,轉眼之間,章懿皇太后過世便已經二十餘年了。朕最近常常想起母妃,朕幼年與母妃在宮裏過得艱苦,因母妃不得寵,出身又不足,宮中無人將我們母子放在眼裏,連母妃病了,都無法得到精心的照顧,導致其早早便過世。朕登基後,想到她不及享受天下養,常常爲此愧疚。周家是母妃的親族,朕便常想在他們身上補償一二。”

    “只是周善卻是個扶不起的,行事常有粗心大意之處,這次他護衛不力,讓刺客混進皇家圍場,朕會好好嚴懲他。”

    孟季廷斂起臉上的表情,帶了些不滿:“究竟是粗心大意,還是有意放縱,臣以爲,事情未查明之前,還不能下斷言。”

    皇帝回過頭來,看着孟季廷。

    孟季廷也不迴避,直接迎視皇帝的目光,君臣兩人相互對視着,倒是有了幾分互相對峙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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