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還當真被她猜個正着!
開了一個好頭,聶綰綰推銷得愈發順遂,她一手裝着藥草,一邊不忘朝另外幾個姑娘宣傳。
“姐姐要不要嚐嚐銀耳羹,美容養顏還能暖胃,是我今日新煨的!”
她說着開了手邊的罐子,一股子淺淡綿延的甜味就散了開來。
只見瓦罐裏一甕湯水晶瑩剔透,裏頭不知放了什麼新鮮的菜葉,葉片舒展,波紋一般的平面泛着透明的水色。
“這是什麼稀奇玩意兒?我竟是從未喫過!”
聶綰綰麻利地盛了一勺子遞過去,熱情道:“姐姐你嚐嚐!”
說話的青衣女子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登時露出驚喜的表情:“當真美味!這鎮上醉香樓都沒這麼好喫的甜羹!”
“快讓我也嚐嚐!”
“真有這般好喫,你莫不是在誆我?”
幾個姑娘熱熱鬧鬧一人一口試了,均是讚不絕口。
青衣女子顯然是裏頭最有威信的,說話也爽利得很,朝着聶綰綰一拍版:“小丫頭,你這銀耳羹怎麼賣?我全包了!”
聶綰綰眉開眼笑,“若是姐姐想要,那一吊錢便好!”
話音剛落,旁邊的小販便忍不住插話:“一吊?我都能去醉香樓喫糕點了,喫這勞什子玩意兒作甚?”
他是眼紅得緊,原以爲這小丫頭怕是一上午都無人問津,未曾想,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東西流水一般往外賣,真叫人羨慕!
聶綰綰也不惱,笑着露出一口銀牙:“小哥你不知,這銀耳俱是我清早去山上採的,又難處理,加上烹煮熬製,皆是廢了功夫,我一路挑來,總是要賺些辛苦費的。”
“再說本地無人喫銀耳,這是稀奇玩意兒,價總要高些。”
她轉頭笑眯眯地看着幾個姑娘,“今日是我頭一回做生意,幾個姐姐又是開門紅,我再送你們兩袋子藥草。”
那青衣女子爽朗一笑,掏出一吊錢扔給聶綰綰:“小丫頭出來擺攤不容易,我姓楊,單名一個慧字,日後你再有什麼稀奇玩意兒儘可去楊府找我!”
聶綰綰忙不迭地道謝,又幫着她們把東西都打包了,折騰了半晌,方纔送走了幾人。
小販看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只能鼻子裏哼氣,別開頭去。
“小哥,站了半日想必餓了,我給你留了一碗羹,你也嚐嚐?”
小販一愣,看着聶綰綰手裏端着一碗銀耳羹,笑眯眯地看着他,心裏倒愧疚得很。
他搓了搓手,接過碗,朝着聶綰綰道謝:“這怎麼好意思……謝謝你丫頭,方纔的話你別往心裏去啊!”
聶綰綰笑着一擺手:“都是出來擺攤嘛!日後還要小哥多照顧。”
小販喝着銀耳羹,笑眯了眼:“一定一定!”
送小販銀耳羹原是聶綰綰打算好的,她知道那些個姑娘不懂行規,這種日日擺攤的最是明白這街頭巷尾的行情。
果不其然,那小販碗一擱,拍手道:“這你可問對人了!我阿哥就是藥農,鎮上幾家都打過交道,屬西邊宋家醫館最講人情味,大夫靠譜又不壓價,多送些稀奇的草藥,人家還額外送辛苦費呢!”
聶綰綰眼前一亮,眉開眼笑道:“多謝小哥了!”
同小哥聊完不久,聶綰綰便收拾好東西,一路往宋家醫館趕去。
一進店門,裏頭的夥計便熱情招呼上了:“小丫頭是問診還是配藥呀?怎麼不見你家大人?”
聶綰綰垂着兩個辮子,仰着小腦袋,挑着一個比她人還大的擔子,睜着一雙大眼烏溜溜地亂轉。
開口就是甜膩膩地撒嬌:“哥哥,我是來賣藥材的!”
夥計一愣,左看右看都只覺得這小丫頭瘦弱可憐,哪來什麼藥材?
聶綰綰也不爭辯,擔子一放,自顧自便開始清點擔子裏的存貨。
“金銀花、車前草、龍葵、景天、何首烏……還有這個,哦對,茯苓……”
眼見着這小姑娘跟變魔術一般,不斷從籃子裏掏出來各式各樣的草藥,越到後面越是難見的珍品,夥計變了臉,一邊緊緊盯着聶綰綰一邊一疊聲地往後院喊。
“你別走啊,小丫頭你等着……掌櫃,掌櫃!趕緊出來收好貨勒!”
他扯着嗓子叫的破鑼一般,沒多久後院氣勢洶洶地衝出來一個留着一小撮鬍子的小老頭。
“喊魂吶你,沒看見我在後頭煎藥……茯苓!”
小老頭一看見聶綰綰拿出來的草藥便眼睛發直,直衝上來,拿起來就翻看。
“好壯實的茯苓,哎,這何首烏也是有年份的,金銀花處理的不錯……”
他忍不住擡頭看向面前一臉稚氣的小姑娘:“丫頭,你家裏是有人會醫術嗎?”
聶綰綰搖了搖頭,小老頭鬍子一摸,好奇地問道:“不對啊,不會醫術的人,怎麼會把藥材處理得這般好,有幾味連我都做不到這般細緻……”
“都是我收拾的!”
聶綰綰仰着小臉,眼裏一派天真:“我怕藥材都壞了,就一口氣都曬了,想着能壞的慢些。”
小老頭有些狐疑地看着聶綰綰,但見小姑娘一派真誠,臉上還有未脫去的嬰兒肥,怎麼看都只是一個不滿十歲的稚童,怎麼可能會醫術呢?
他點了點頭,慈愛地問道:“小姑娘,這些藥材你都要賣嗎?”
聶綰綰應了一聲,眼睛彎成月牙:“他們說伯伯家的醫館最公道,從來不騙人,也不坑人錢,所以我都要賣給伯伯!”
這話說得舒心,小老頭登時樂的合不攏嘴,他一手翻看藥材,一邊心裏估算,半柱香功夫,大手一揮。
“五兩銀子,這些我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