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早上新打得，全是身強體壯的鹿，小哥你要來點不，我給你算個便宜價！”
聶綰綰一雙葡萄眼裏滿是狡黠，說着還拍了拍面前裝着鹿血的瓦甕。
朝着小哥眨了眨眼：“這鹿血，可是壯陽的好東西！”
不防備突然被一個小丫頭擠兌了一句，小哥“呵”了一聲：“這你都知道，知道也不能說你這小丫頭害不害臊？”
聶綰綰扯了扯嘴角，朝着小哥做了一個鬼臉：“我爹告訴我的，能賺錢就好，有啥好害臊的！”
小哥被她說的沒脾氣，倒是好心低下頭，伸手指了指不遠處一家酒樓。
“瞧見那裏沒？醉香樓！咱們鎮上最豪華的酒樓，你有這種好東西，在這擺攤哪有人買得起！你往後廚送，那裏多的是公子哥，官大爺想嚐嚐這稀奇玩意兒！”
聶綰綰若有所思，想着又癟了嘴：“可我一個小丫頭，他們肯定不搭理呀……”
小哥看不得這麼乖巧的小丫頭難受，從懷裏摸了一個布袋子，遞給聶綰綰：“你去後頭，找一個叫張三的，那是我哥們，在醉香樓打雜的，你同他說，你是武星介紹來了，他肯定幫你引薦！”
聶綰綰眼前一亮，當下接過武星的布袋，攤位也不擺了，東西一收，就預備往醉香樓去。
臨走前，她朝着武星深深一鞠躬：“小哥多謝幫忙，以後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武星聽得好笑，擺了擺手：“你一個這麼小的丫頭，出來討生活已經不容易了，咱能搭把手，就肯定要幫忙。”
聶綰綰沒有再說，笑着跟武星打了招呼，便往醉香樓跑去。
看着她小小身子挑着了老大一個扁擔，卻還是努力蹦蹦跳跳的樣子，武星心裏不由一暖，低頭預備收拾自己攤子時，卻突然瞥見攤子上放了一塊塊頭極大，還冒着血色的鹿肉。
他心中一頓，再擡頭時，那個小小的身影已然消失在遠方。
醉香樓後廚在深巷裏尋得一個僻靜處，只是一湊近便聽到喧雜的人聲並着鍋鏟佐料，烈火烹油，鬧騰地宛如雷雨天砸在耳邊的雨聲。
聶綰綰才探頭，便被人攔下。
“哪來的小孩？誰許你在這探頭探腦，家裏人呢？”
門房一手撐着門框，一手拿着牙籤剔牙，時不時冒出一聲沾着腥氣的嗝聲。
“我來找張三！”
聶綰綰兩手拉着扁擔，皺着眉盯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不耐煩地揮揮手，宛如在驅趕蚊蠅：“張三在忙，別來搗亂，去去去！”
聶綰綰冷不丁被他一搡，整個人踉蹌了幾步，身子一歪，露出了扁擔白布下滿當當的鹿肉。
男人瞬間眼前一亮，伸着手就往聶綰綰籮筐裏的鹿肉摸去：“這什麼肉，看着這麼筋道……”
聶綰綰猛地後退一步，警惕地盯着男人：“張三忙的話，我就走了。”
男人登時換了一副嘴臉，笑眯眯地哄騙道：“找什麼張三啊，找我也是一樣的！”
聶綰綰狐疑地盯着男人，心裏冷笑一聲。
男人看着聶綰綰愣在原地，以爲她是被自己勸服了，忙趁熱打鐵：“不如這樣，你給我，我給你找一個地方賣了，保證給你賣個好價錢！”
聶綰綰仰臉燦爛一笑，“叔叔能給我賣多少錢呀？”
男人一聽這會，只當聶綰綰是上鉤了，忙一拍胸膛，“我李四在鎮上是有些門路的，準保給你賣個五貫錢！”
“怎麼樣？那可是五貫，尋常人家幾個月也賺不到這個價位！”
聶綰綰聽得直冷笑，古代打獵可不比現代有槍有車，山裏地形崎嶇，全憑自己一身真功夫，尤其野鹿這種警惕又跑得快，哪能跟豬羊相提並論？
更何況還是成了年的公鹿，五貫錢，當真是在癡人說夢！
聶綰綰心念一動，故作苦惱道：“可是我這麼多鹿肉，拎回去好累呀！”
她擡頭跟李四商量：“不如這樣，叔叔，我先把東西放在你房裏，你賣完再給我錢好不好？”
這話一出，李四隻覺得被驚喜砸中，忙不迭叫好：“行行行！放我這最穩妥不過！”
心中卻好笑，到底是八歲的女孩子，沒什麼腦子，這東西到了他這，還想從他手裏扣錢，做夢！
李四心裏越想越美，飄飄然領着聶綰綰進了門，往自己工房走去。
還未走到一半，突然聶綰綰腳下一拐，扛着扁擔直往後廚跑去。
“那是後廚……死丫頭敢騙我！”
李四瞬間反應過來自己被擺了一道，連忙朝着聶綰綰追去，一邊跑一邊大喊。
“不許跑，給我回來！被我抓到你就死定了！”
誰知那聶綰綰宛如一條泥鰍一般，明明揹着兩籮筐的鹿肉，卻健步如飛，仗着後廚人多東西多，左躲右閃，李四根本別想碰她分毫！
李四氣急敗壞，突然計上心來，對着聶綰綰的背後大喊。
“抓賊啊！抓住那個小賊，她來後廚偷東西！”
倏忽，所有忙碌的人都停下手邊的工作，幫着李四去抓到處亂跑的聶綰綰。
一時間，整個後廚雞飛狗跳，宛如放開了柵欄的獸圈，到處都是亂跑的人們。
裏面炒菜的大廚聽到動靜，也把鏟子交給幫廚，自己出來看情況。
“出什麼事了？鬧什麼，前頭正等着上菜呢！”
而聶綰綰正等着李四鬧大，這會也不跑了，乾脆束手就擒，被人抓着和李四一起送到了大廚面前。
李四忙先告狀：“楊大廚叨擾您了！就是這個小賊闖進來她偷東西，只能叫人把她抓起來！”
“我不是小偷，我是來賣東西的！”
聶綰綰梗着脖子，據理力爭。
楊大廚皺着眉，面色不悅問李四：“她偷什麼了？”
李四眼珠子一轉，指着聶綰綰籮筐，得意洋洋地道。
“她偷了我打算送咱們醉香樓的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