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臉認真地盯着楊大廚：“我爹媽一年前被流民衝散了，一直沒有回來。”
楊大廚不防備聽到了這麼一個心酸的過往，一時倒有些不好意思，他搓了搓手，轉移話題：“那這鹿……”
“是我家鄰居小哥獵來的！”
聶綰綰腦子一轉，想到阿休家徒四壁的樣子，明明身手那麼好，卻過得跟乞丐似的，趁機給他找個賣家也不錯。
“他特別厲害，經常會送各種各樣的肉給我，野豬呀，野雞呀，好多好多！”
楊大廚被她說的心動，果然忍不住道：“下次小哥再有什麼好東西，你帶着他來醉香樓找我，準保給你一個好價錢！”
聶綰綰腦袋一歪，指了指地上的鹿肉，笑眯眯道：“那這些鹿肉，鹿血，師父給我多少銀子呀？”
楊大廚被她狡黠的模樣，逗得發笑，大手一揮：“三兩銀子收了，師父再格外給你三吊錢，就當補償你今天的損失了！”
果然大方！
聶綰綰忙不迭地道謝：“謝謝師傅，我下次還來！”
楊大廚便叫人把東西拎去後頭處理，又隨口問了幾句聶綰綰的姓名，住址，聽着她身世可憐，心疼的很，又讓人把後廚多做的芙蓉糕和玫瑰酥給她拿了許多。
聶綰綰來者不拒，挎着一個新拿的小籃子，眉開眼笑地跟着張三出了門。
“對不住，讓你受委屈了，我今兒個在後廚幫工，沒聽見前頭的聲響，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一出門，張三就對聶綰綰道歉，態度極爲誠懇。
聶綰綰連忙擺手：“不妨事不妨事，我纔要感謝你，萍水相逢，就願意幫我仗義執言！”
她說着從兜裏掏出一吊錢遞給張三、
“給，晚些時候，你和武星小哥可以一起打酒喝！”
張三哪裏肯收，手忙腳亂地往聶綰綰手裏塞，聶綰綰卻皺着眉，把張三手一捏，不知卡住了哪裏，張三竟然一時掙不動。
她盯着張三，神情認真：“往後我是要跟醉香樓正經做生意的，有的是需要小哥幫忙的時候，你就收下這錢吧，不然日後我哪好意思尋你幫忙！”
聽了這話，張三才只得收下銀錢，對着聶綰綰再三保證。
“你放心，日後再來，我一定幫你上下打點好了！”
得了這句話，聶綰綰心情愉悅地回了家。
看着籃子裏的點心，還有兜裏的銀子，突然有些好笑，當初聶志高賣她也不過三兩銀子，如今還多了兩吊錢。
這年頭當真是人連畜生都不如！
瞧着這滿當當的芙蓉糕和玫瑰酥，她自己一人也喫不完，不如分些給秦嬸，若不是有阿休的鹿，她也賺不到這個錢。
她心裏想着，手邊就收拾好東西，又捎上鹿腿還有在鎮子上買的佐料，領着追風一路上了山。
纔到屋外，阿休就聽到了動靜，筷子一放迎了出來。
追風好久沒見主人，樂顛顛湊上前想蹭阿休的腿，才靠近一點就被阿休狠狠一瞪，嚇得忙縮到一邊嗚嗚嗚。
秦嬸在裏頭聽到動靜，也慢悠悠走出來，笑着道：“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快些進來，我們正喫晚飯呢！”
她頓了頓，有些商量道：“那……你要不要嚐嚐，就是可能，味道不怎麼，一樣……”
阿休沉默半晌，突然插嘴：“我……我去，抓、抓只，雞！”
說着就要走，聶綰綰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帶了好些喫的！”
她挎着籃子跟着秦嬸往屋裏走，卻注意到秦嬸走路有些不自在，身子一歪一歪，她下意識問道：“嬸子，你腿腳可是有些不舒服？”
秦嬸不在意地揮了揮手：“老毛病了，冬天山裏冷，凍了些日子，就腿痛得很，平日還好，就是陰雨天發作的厲害，不礙事！”
這不妥妥的老寒腿嗎？
治起來不難，就是有些麻煩，聶綰綰心裏盤算，以後在鎮上賣完東西，可以買些中藥給秦嬸熱敷。
正心裏想着，聶綰綰把手裏籃子一擱，一碟一碟地往外拿芙蓉糕和玫瑰酥，清甜的香氣和漂亮的外形，瞬間吸引了秦嬸的目光。
“看起來好好喫！”
聶綰綰給秦嬸和阿休各自遞了一塊：“快趁熱嚐嚐！”
兩人也不客氣，拿起來就狼吞虎嚥，這會子聶綰綰纔有空看了一眼兩人的晚飯，沒煮開的大碴子粥，就着三個硬的能打鐵的冷饅頭，唯一的下飯菜是一盤拌得漆黑，看不出形狀的野菜。
難怪說跟一般家常菜不一樣……
察覺了聶綰綰的目光，秦嬸難得有些不好意思，擦了擦嘴角，尷尬地笑道：“我……不怎麼會做飯……”
聶綰綰忙笑道：“沒事，正好天冷起來了，咱麼烤鹿腿喫吧！”
兩個深受難喫飯菜苦楚的人，忙不迭點頭，按着聶綰綰分配的工作，立刻忙碌起來。
不一會便支起柴火，在外頭串着棍子，烤起了鹿腿。
聶綰綰熟練地在一邊灑孜然，刷香料，不一會撲鼻的香味就饞的人口水直流。
她割下兩塊肉，分到兩人碗裏：“嚐嚐烤的怎麼樣？”
秦嬸餓得很了，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滿嘴流油。
“真香！比我那會在……真香！”
話頭戛然而止，聶綰綰耳朵一動，再看秦嬸卻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繼續埋頭苦喫，她心裏不由存下一點疑惑。
正思量着，突然面前伸過來一塊滾燙的鹿肉。
“你……嘗，嘗！”
聶綰綰轉頭看着阿休一臉真摯的表情，倒是有些愣住，頓了頓才笑着道：“我之前吃了好多芙蓉糕，這會肚子鼓鼓的，根本喫不下。”
“你先喫，待會烤好了，我再喫！”
得了這句話，阿休才安心把鹿肉塞進嘴裏，又燙又香，眼裏都是口腹之慾得到滿足的幸福。
聶綰綰一邊烤着鹿腿，一邊道：“對了，日後阿休再打獵，可以把獵物送去醉香樓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