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的!”趙香梅淚流滿面地喊聶志高:“你倒是過來呀!我的兒啊!你怎麼這樣了!”
女人尖利的哭喊聲吵得縣衙門口的守衛一陣耳鳴:“嚷嚷什麼!趕緊將人弄回去!”
因爲趕得急,這次聶志高夫妻倆是特意借了輛牛車來的,這下倒真好方便了拉聶秀林。
將已經徹底昏死過去的聶秀林搬上車,夫妻兩個駕駛着牛車往鎮上的醫館趕去。
梁下村。
安靜的作坊裏響起一陣敲門聲。
聽到外邊傳來響動,聶綰綰隨便擦了一下溼漉漉的手便快步跑了出去。門一拉開,站在外邊的阿休便落入她眼中:“阿休!”
本是神情冷淡的阿休如被化掉的寒冰一般暖暖一笑,喊道:“綰綰。”
聶綰綰迅速打量了阿休一番,緊接着將阿休拉進院裏:“快進來。”
“你先等等我,我還有一點就好了。”聶綰綰說着跑進廚房,將已經差不多做好的雪花酥放進模具攤平。
這會兒雪花酥剛出鍋,在等晾涼的這段時間正好方便聶綰綰出門。
“走吧。”聶綰綰回到院子裏,對阿休道。
之前阮玉瑾所說的神醫這兩天正好來了坊前鎮,所以阮玉瑾今天就將人請了過來。
“阮大哥。”聶綰綰站在門口探頭往裏一看,便見阮玉瑾旁邊的位置上正坐着一個陌生的男人,兩人正相談甚歡。
“綰綰。”阮玉瑾衝聶綰綰招招手,接着起身爲兩人介紹:“明兄,這就是我剛剛跟你說過的聶綰綰。”
“綰綰,這是明玦兄,他的醫術很是了得。”
兩人互相打過招呼,最後阮玉瑾將阿休帶到了明玦面前:“明兄,阿休他說話的問題勞你幫忙瞧瞧了。”
明玦爲人大方爽朗,當場就拉着阿休檢查起來。
在明玦爲阿休檢查的這一段時間裏,不大的一間屋子裏卻是安靜至極。
聶綰綰一陣屏息凝神,分明被檢查的是阿休,她卻比阿休本人還要緊張。
不知過了多久,明玦收回診脈的手起身。
聶綰綰立刻跟着站起來,目光直直地看向明玦,心中又是期待又是緊張。
“還好,”終於,明玦淡淡開了口,“我剛剛爲這位公子檢查了一番,他口喫的問題是因年幼時受到驚嚇,但距今十年過去,他的嗓子本來沒有問題也有問題了。好在這問題不算複雜,我先前研製了一種專門調理聲帶的藥,每日服用,再多多練習說話,假日時日會治好的。”
“不過,這藥終究只是起到輔助作用,最終能恢復多少還得看他自己。”
只要有治療的可能什麼都不算難題。聶綰綰迫不及待地點頭,激動道:“謝謝先生!”
明玦推辭道:“不是什麼大事,我猜從前的大夫都從這位公子的表面症狀看,錯過了讓他口喫的真正原因。倘若你們能解開他的心結,這毛病還不是迎刃而解的事。”
“多謝先生。”聶綰綰轉回頭道。
阮玉瑾走近幾步,朝明玦一笑:“辛苦了,明兄。”
明玦搖搖頭表示沒什麼,從自己帶來的箱子裏取出一個牛皮紙包給聶綰綰:“一日三次,飯後服用,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多說話。”
“病已經看過,蘇兄,告辭。”明玦抱拳道。
聶綰綰倒是沒想到明玦會這麼快就走,她還想問一些關於阿休口喫的情況,明玦卻像是早就預料到一般,對聶綰綰道:“我對我自己的藥還是有點自信的,在按我的話服了藥的情況下,只要你們好好嘗試開口說話,要治好這毛病保準沒問題,要是之後真有什麼不對,大不了你讓蘇兄給我捎一封信來就是。走了。”
明玦像幾人揮揮手。
送走明玦,阮玉瑾提議道:“不如現在先給阿休喫一顆試試效果?”說罷阮玉瑾一拍腦門,懊悔道:“怎麼剛纔就沒想起來呢,該在明兄也在這的時候就先試試效果。”
聶綰綰倒覺得沒什麼,她倒了一杯水遞給阿休,又取出一枚藥丸。
這藥丸是深褐色,聶綰綰輕嗅了嗅,卻聞不出這裏面都加了什麼藥。想了想,最後還是遞給了阿休:“阿休,咱們試試吧?”
阿休神情平淡,聞言也只是低頭打量了一眼,便伸手將藥丸接了過去。
等阿休喫下藥丸,聶綰綰有些緊張地盯着阿休的喉嚨,問道:“怎麼樣?有沒有哪裏難受的?”
阿休沉默了幾秒,而後搖搖頭:“沒有。”
“那就好。”見阿休沒有不適,聶綰綰稍微安了些心,但轉瞬她又緊緊盯着阿休打量起來,說道:“那試試,說話怎麼樣?”
阮玉瑾不知何時出去了,屋裏只剩他們兩人。
阿休微微垂下頭直視着聶綰綰的雙眼,啓脣道:“說什麼?”
一開口是很清澈的聲線,但不知是不是聶綰綰心裏作祟,她覺得阿休的聲音微啞,甚至說話的語氣很是溫柔,就像……貼在她耳畔的一聲低語。
聶綰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猛地一跳,意識到這一點她立刻回神,眼神閃爍着笑開:“隨便說什麼都可以,我們這樣說話不就很好嗎?你嘗試着說長一點的話。”
阿休突然陷入一陣沉默,他似乎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兩瓣嘴脣一抿,猝不及防地問道:“你這幾天,還好嗎?”
“……還好。”聶綰綰張了張嘴,心裏閃過一抹微妙的感覺,不過很快她便將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驅散,高興地拍了一下阿休的肩:“不錯嘛,這麼快就有進步了!”
阿休點點頭,道:“就感覺,從前堵在嗓子裏的東西,沒有了。”
說着,阿休輕輕一笑。在此之前他很不願意開口說話,口喫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是很簡單的發音對他來說都很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