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玩意兒,不就是仗着早進軍營幾年才耀武揚威,作威作福,別看他現在威風凜凜的耍官威,說不定上了戰場能尿褲子。”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發泄着心中的不滿,暗地裏早就已經看不慣他們的小頭領。
對於新入軍營的他們而言,除了發幾句牢騷,暗地裏吐槽一下,也不能做別的,只是心裏難免有諸多怨言。
對於這些,阿休從不參與,默不作聲。
他們總覺得只要回到自己營帳中吐槽幾句,宣泄情緒沒什麼,神不知鬼不覺,也不會有人知道。
沒想到某一天休息,他們正聚集講小頭領的壞話,越講越覺得暗中出了口惡氣。
突然,那名被他們背後戳脊梁骨的小頭領帶着一大幫人闖入他們的營帳。
“你們這些人平時不好好訓練,反而在背後說三道四,像個女人家一樣,看來不給你們點教訓,你們是不知道還有軍中紀律這種東西,把這些人拉下去,一人重打二十軍棍。”
二十軍棍!所有人都面色煞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束手無策。
軍棍有手臂張開那麼長,比小孩胳膊還要粗,打二十棍下去,人起碼半個月爬都爬不起來。
這些人就這樣被拖了下去,姜邵明和阿休還留下。
頭領盯着姜邵明:“我看你們兩個平時還頗爲安分,就不罰你們了,不過你們自己也要引以爲戒,不要和他們同流合污,希望這次受了罰能牢牢記住,並加以改正。”
頭領敲打完之後,這才走了。
果然,這幫人被打得哭爹喊娘,躺在牀上好些日子起不來。
姜邵明暗地裏嘆了一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他們只是偶爾說一次也就罷了,或許不會有人發現,可架不住這幫人一直說,生怕上頭那位不知道。
上頭那位一看就知道是個小心眼,還敢觸他的黴頭說壞話,這不是故意找死嗎。
這次是打二十軍棍,都算輕的了,下次還不知道如何。
不過,姜邵明知道跟這幫人說那麼多沒用,只是對他們說道:“我這裏有從老家帶來的藥膏,活血化瘀用的,你們要不要,或許敷上就沒那麼疼了。”
姜邵明又好心的替他們敷藥。
看起來,他們被軍棍打的真的挺嚴重。
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阿休夥同營賬的另外一個同夥要去河邊,拿着好幾十個水壺取水。
在取水的時候,那名同伴若有所思。
他看起來跟阿休一般大,容貌很是普通,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
其實,他也是屬於不愛說話的類型,或許平時是被他們那名小頭領磋磨夠了。
那天在說小頭領壞話時,他也參與了,因此也捱了二十軍棍,現在走路姿勢還奇奇怪怪的。
就在阿休蹲下身安靜的將水壺裝滿水,又拿下一個水壺時,那個人突然碰了碰阿休的胳膊肘,“喂,你想離開軍營嗎。”
阿休還是沒說話,那個人嘆了口氣,“我一直在注意你,你不愛說話,大傢伙都差點以爲你是啞巴,所以跟你說了也是白說。”
頭領點過名,他認得面前跟他說話的少年,名叫劉浩然。
“我還是勸你克服,除非戰爭結束,否則我們不能離開軍營。”
“戰爭結束,你知道嗎,古往今來,戰爭少則一年半載,多則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我們和敵國一旦打起來,必定是拉鋸戰,你以爲短時間內能結束這場戰爭?”劉浩然眼底一片決然。
“除非想個辦法離開軍營,軍營這麼多人,想來也不會在意我一個沒有存在感的小人物,只要他們找不到我,定然會放棄。”
“那你的家人呢。”阿休不禁想,這個人怕是瘋了吧,生出逃跑的念頭連家人都不顧了。
“家人,我早就沒有這種東西了。”劉浩然毫不在意的說道,“我父母都死了,在我還未成年的時候,就投奔到了舅舅家,我舅舅家裏剛好也有兩個男孩,算起來就是三個,這次朝廷規定是家裏有三個男丁就必須選出一個參軍,我又不是我舅舅的親生骨肉,他們肯讓我寄人籬下養活我,送我念學堂不過就是看中我手裏的那點父母遺產,這下子立刻就原形畢露了。”
“上報的當天晚上,我的舅舅還語重心長的說我兩個表弟年齡還小,只能我去從軍,還讓我在軍營好好保重自己,他那副僞善的嘴臉,我現在想想都覺得諷刺。”
阿休聽着,看來面前的劉浩然也是個可憐人,年紀輕輕父母雙亡,沒了依靠,又被自己的親舅舅當成犧牲品推了出來。
劉浩然看着遠處綿綿的山峯,“我想家了,我想回到曾經父母給我留下的宅子裏,地契我還死死的握在手裏,就是想有朝一日還能回去,我父母的墳就在宅子後面,我住在宅子裏,稍微做點什麼維持生計就行,還可以給父母的墳培培土,鋤鋤草。我不想在軍營,更不像有朝一日在戰場上丟了性命。”
劉浩然平時也是沉默寡言的,或許是覺得阿休跟自己性子相近,又沒有傾訴的對象,就把阿休當成了傾訴的對象。
阿休只是默默的聽着。
隨後,劉浩然看着阿休:“你跟我一塊兒走吧,我知道你進軍營肯定也是心不甘情不願。”
劉浩然告訴阿休,自然不是傻了吧唧的把自己的底牌都泄露出來,而是想拉上阿休一塊,兩個人跑總比一個人跑勝算要大一些。
阿休早就料到對方跟自己說那麼多肯定有所圖謀,“還是別跑了,既來之,則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