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隊伍裏出現了騷動。
李笑非注意到,還有一些人,鬼鬼祟祟地穿梭在人羣中,不斷地煽風點火。
在絕望,死亡,和星獸威脅的煎熬之中,難民們本來就心神煩躁,失去親人的悲慟,加上這些人的挑撥……
於是人羣中有一些混亂。
「沈會長,我爲自己的決策負責,但是現在,還請您遵守秩序,不要激化矛盾。」
黃甫籟很耐心地勸說。
禿頭中年人,也就是徐城‘徐星記,銘文寶骨回收協會的會長沈聰雲。
他冷笑道:「我不是在計劃矛盾,而是在自救,隊伍不能任由你這樣昏聵的領導繼續做主了,我們要求你立刻就引咎辭職,把領導位置讓出來。」
「沒錯。」
徐城飛行車交易中心的諸人唐順之,也振臂大呼,道:「一個失敗且懦弱的決策者,必定會把我們帶向毀滅和死亡,交出指揮權,等待判決和懲罰。」
「下臺。」
「拉着我們在荒野中玩迷藏,遲早要被你這個無能的貪官害死。」
「我們需要更強力的領導。」
「加快行軍速度,早日到達海京城。」
其他一些富豪,也都大聲地呼喝了起來。
局勢,逐漸暴躁。
「很抱歉,我不能答應你們的要求。」
黃甫籟看着眼前帶頭鬧事的富豪們,疲憊的臉上閃過最後一絲容忍,但語氣已然強硬了起來,道:「現在是非常時刻,執行的是戰時紀律,請你們立刻退會去,保持秩序,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他不是那種因循城規之人。
關鍵時刻亦有大魄力。
否則也不會力排衆議率衆棄城突圍。
所以面對這些愚蠢的富豪,皇甫籟的態度非常堅定。
說話之間,周圍的士兵已經靠了過來。
爲首的正是那位‘鋼刀營,的馮營長。
士兵們荷槍實彈,用憤怒的眼神,看着這些鬧事的富豪們。
「你……」
沈聰雲面色一變,色厲內荏地道:「姓黃的,你等着,等到了海京城,你會爲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
「我們一定會投訴,不,會起訴你。」
唐順之也隨聲附和道。
這一次風波,很快就平息。
市首的強硬態度,讓富豪們非常不滿。
但面對荷槍實彈的憤怒士兵們,他們也不敢豁出去再鬧。
回到露營帳篷中。
「孔老,姓黃的是王八喫秤砣——鐵了心,我們弄不動他。」
「是啊,那些臭丘八都幫着他。」
「還有那些愚民,竟然也一個個的對姓黃的感恩戴德,對我們的配合度很低,真是都該死。」
唐順之等人憤憤不平地道。
坐在帳篷中間的,是一個頭發稀疏灰白的老者。
他留着一撮山羊鬍,三角臉,肌肉如同橘皮一般貼在臉上,顴骨高聳。
那一對微微耷拉的眼皮下,渾濁的眼睛好似毒蛇般散發出幽幽的光芒。
他是徐城市頂級武道世家孔家留下來的話事人。
孔玄仲微微一笑,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姓黃的丟城失地,去了海京城也得被扒下一層皮,咱們只要在路上鬧一鬧,給他添點兒麻煩就好了。」
孔家是徐城基地市的第一大族。
百多年以來,可以說是徐城的土
皇帝,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白道黑道政界軍界,只要是想在徐城基地市站穩腳跟,就沒有人敢於孔家作對。
但自從黃甫籟就任市首之後,孔家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姓黃的一上任,就大刀闊斧地改革,改善民生,降低物價,食品低價保供,稅制調整,整頓警務署紀律,提拔平民官員,毫不留情地打壓大家族勢力。
一年多時間,孔家可謂是損失慘重。
他們針對黃甫籟做出了多次反擊。
但都被化解。
漸漸地孔家發現,作爲基本盤的徐城基地市竟然開始失去控制,昔日對孔家無比順從的賤民們,竟然開始反對抵抗孔家。
雙反已經是不死不休。
「我可以告訴諸位的是,我們孔家的家主和各位長老,早就有周密的計劃,提前到達海京城後,已經籌謀計劃好了一切,姓黃的心心念念想把這羣賤民安全帶到海京城,殊不知如今的海京城就是他黃甫籟的墳墓,只要一道,他必死無疑,神仙都救不了他。」
孔玄仲眯眼笑,又給衆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沈聰雲、唐順之等人聞言,頓時都大喜。
「太好了,要是能和以前一樣,爲孔家做事,我沈聰雲義不容辭。」
「還是以前跟着沈老太爺時候風光啊,姓黃的一到徐城,就把基地市弄得雞飛狗跳,現在他終於要死了。」
「我們這些人,都是孔家的狗,只要您老一句話,我們一定奮勇向前,絕不含糊。」
一羣人連忙爭先恐後地表忠心。
帳篷外,遠處。
李笑非的耳朵動了動。
他有心一劍過去,將這羣狗賊全部都解決。
但又一想,殺了這些人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想要保住黃甫籟這個好官,簡單暴力的殺戮,並不能完全解決問題,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晚上。
難民們又安營紮寨。
有李笑非的那種出手保護,這個夜晚很平靜。
星獸們好像是消失了一樣,並未衝擊營地。
清晨。
恢復了體力的難民們,繼續上路。
在這樣危險的環境中,拖家帶口地行路,是一項巨大的考驗。
「市首,昨晚過於安靜,零星的星獸衝擊都沒有,我有點擔心。」
祕書安小虎道。
黃甫籟點點頭,道:「是啊,從昨天開始到現在,星獸出現的頻率降低,我們一路走來,太順利了,這不太正常,高級星獸智慧不低,只怕是又在策劃着什麼陰謀,一定要讓大家都打起精神,千萬不要再出什麼紕漏,我們也承受不起任何紕漏的後果,因爲一旦失誤,就會有市民付出血的代價。」
祕書連忙再去安排。
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接下來的兩天時間,出乎預料地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