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被丟棄了幾千年的舊物一般，渾身長滿了灰塵，幾乎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人形。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就連老譚的臉上也是如此。
許多細密的灰色纖塵，猶如蛛絲一般，從老譚的肌膚毛孔中鑽出來，然後猶如孢子一樣不斷地飄散。
伴隨着老譚的行動，這種孢子灰塵飄灑飛揚。
老譚，變成了一個怪物？
李笑非低頭看了一下自己。
肌膚表層也附着着一片暗淡的蟎塵。
周圍的空氣中，也漂浮着無數猶如顯微鏡下看到的灰塵般的遊絮。
“這裏就是如此。”
老譚一邊向前走，一邊道：“寂滅之地，充斥着足以毀滅一切的寂滅之力。”
李笑非心中恍然。
這就是最真實的寂滅之力嗎？
老譚道：“這裏是一個與現實世界和墟界完全不同的地方，寂滅無孔不入，我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也被嚇了一大跳，還以爲自己變成了萬年老屍……你也可以稱呼這裏爲真實之地。”
真實之地？
李笑非稍微運轉仙力。
體表的異狀一掃而空。
他感應了片刻，發現在這種詭譎的環境之下，自己的實力和狀態似乎並未受到太大的影響。
但有一種無所不在的詭譎感，不斷地侵襲着他的感觀。
老譚道：“不要放鬆警惕，這裏到處充斥着危險，而且我們也不能長時間停留，否則就會被異化，徹底成爲真實之地的一部分，然後永恆地留在這裏，無法逃脫。”
李笑非道：“我感覺還好。”
老譚的腳步微微一頓，旋即道：“差點忘了，你已經成道。”
李笑非伸手搭在老譚的後背。
仙帝之力拂動。
將老譚身上的‘蟎塵’拂去。
老譚顯得輕鬆了很多。
爲了今天，他一口氣吃了整整十年的蟠桃。
體內儲存的能量，足以讓他對抗空間內的寂滅之力。
“當年，我誤打誤撞闖入這裏，若不是遇到了孫飛聖皇，只怕是早就異化而死了。”
老譚道。
人族五大仙帝之一。
聖皇孫飛。
是五大仙帝之中，相對低調而且神祕的一個。
據說他是人族的第一位仙帝。
成道最早。
實力極其強悍。
要不是他在收割者初次入侵的時候，撐起人族一片天，只怕是地球人族已經被徹底毀滅了。
也就沒有後來的四大仙帝出現。
李笑非聽聞過聖皇孫飛的事蹟，對其無比尊敬。
“孫飛聖地坐鎮於這寂滅之中？”
他好奇地問道。
老譚道：“準確地說，除了劍仙林北辰之外，其他的四位仙帝，都坐鎮於寂滅之地。”
竟是如此！
這還是李笑非第一次聽說。
他最開始以爲，人族仙帝坐鎮星河戰場，庇佑人族軍團與收割者對峙。
後來發現星河戰場並非是人族全力投入之地。
雖然重要，但並非是決勝關鍵。
人族與收割者在星河戰場上，打的只是常規戰。
後來李笑非以爲，四大仙帝或許坐鎮於祖庭星系以及墟界。
但也只是在墟界見到了劍仙林北辰。
他想過人族的其他諸大仙帝，到底在做什麼。
現在答案徹徹底底的揭曉。
只是，這幾位仙帝坐鎮寂滅之地，到底是在對抗着什麼？
在李笑非的帝力加持之下，他顯得輕鬆了很多。
寂滅之地比李笑非想象中的大。
收割者將寂滅之地理解爲墟界的中心。
但實際上，整個墟界的所有區域加起來，或許還不及寂滅之地的千萬分之一。
這個被稱之爲真實世界的區域，到處都充滿了人類無法理解的畫面，菌子粉塵無所不在，到處都充滿了可怕的詭譎異化氣息。
目之所及，空間之內的法則似乎與星空宇宙相似。
又似是不同。
如果非要做一個對比的話，那星空宇宙似乎要更加‘乾淨’一些。
當然，這種乾淨是相對於人類和收割者而言。
就如對於陸地生物而言，海水要比空氣更‘髒’。
海洋只是可以短暫生存的場所，一旦長期浸入其中，早晚都會被淹死，然後腐爛成爲海洋物質的一份子。
李笑非突然想到了一個畫面——
在地球，遙遠的史前年代，第一隻海洋生物爬出海水，登上了陸地，然後纔有了繁盛的陸地生命族羣。
如今的宇宙生命族羣，是否也如生物進化一樣，是從寂滅之地逃出，然後進化而來的呢？
他的腦海中，又浮現了在李安心找到的完美進化種族之地的祕密基地牆壁上，看到的一幅幅畫面。
混沌誕生始祖，生出了三大生物。
人，獸，和最後那頭吞噬了‘母親’遺體的怪物。
寂滅之地似乎與畫卷中的混沌之地逐漸重合。
他開始思索那些畫卷透露出的心思。
數十日時間過去。
老譚帶着李笑非，不知道穿行了多少距離。
李笑非懷疑，如果是在星空宇宙的話，兩個人是否已經走到了宇宙的盡頭和邊緣。
一路走來，兩人在這裏並未看到生命體。
但根據老譚所說，寂滅之地並非是死寂。
而是存在着生物。
與墟界見到的寂滅之獸不同。
更加可怕。
只是數量稀少。
難以遇到。
一旦遇到寂滅生物，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他當初就曾親眼見到過聖皇孫飛與寂滅生物戰鬥。
即便是以聖皇孫飛之強橫，也用了數年時間，纔將那頭猶如巨鯨般的寂滅生物擊敗斬殺。
但孫飛也付出了一些代價。
“四大仙帝坐鎮於寂滅之地，就是爲了剿滅寂滅生物，讓他們無法從寂滅之地走出，進入墟界，從而侵入星河宇宙。”
老譚道：“獵殺從未停止，但以仙帝之力，也無法完全剿滅所有的寂滅生物，因爲寂滅是無法被徹底滅絕的，寂滅之地有它不可扭轉的法則，每當一頭寂滅生物死去，就有新的寂滅生物誕生，它們的數量是恆定的。”
李笑非聞言，問道：“這些信息，你似乎並未對小姨他們說過？”
關於寂滅之地，小姨他們瞭解的也不多。
甚至就連花想容、李蘭、秦主祭她們，似乎也都不清楚。
老譚道：“這些信息，是之前進入了寂滅之地之後，纔出現在我的腦海中的，我也許早就知道，但一旦走出寂滅之地，就會將一切都遺忘，不知道是天地法則的原因，還是孫飛聖皇的手段。”
李笑非吃了一驚。
還有這種事情。
他仔細思忖。
偏向於前一種。
因爲收割者世界，哪怕是祖庭的智祖門徒們，顯然都不知道這種事情。
在星河宇宙和墟界，知道這個信息的人，或許只有兩個。
但他們都沒有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