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愔姬 >第三十章 烏黧
    女官彈奏的自是那首蘭谷,她技藝高超,稱其曲聲陽春白雪也不爲過。

    雖是白容獻舞,但最初衆人的心思目光都放在我的身上,想來也是看我遇此境地會有何反應。

    但白容的舞,可是整個人界都負盛名啊。

    粉面桃花,神色不羞不燥,端莊大氣,身動裙抖有幽蘭之紫,忽然水袖甩將開來,光潔的舞裙竟起了細小微浪,若花若蝶,牽着一絲清香。

    白容的舞,隱了小女孩的嬌氣,隱了了大英雄的豪氣,只能淡淡帶着些許痕跡,渾身上下多的是聖潔靈氣,多的是鳳儀天下的貴氣

    衆位女官侍衛,公主嫡女,包括平玉帝姬,莫不驚得目瞪口呆,就連人帝此時眼裏也只有白容。

    世人都知曉水族的長公主舞藝超絕,在宮裏人們也都認識白容,但在這勾心鬥角的帝城,想必衆人都忘了,這兩者其實就是同一人吧。

    一曲終了,白容停在那兒,傾國傾臣,衆人的眼裏寫滿複雜。

    春曉剛起的一點風頭便被白容壓成灰塵,紅着眼看着我倆,還有春滿樓的老闆娘,看着白容之餘,也笑着看我。

    等衆人平靜下來,春曉臉上恢復平常,對人帝和帝姬施了一禮,說道:“不如愔姬公主也爲人帝陛下助助興吧”

    人帝賞了白容後,點點頭說:“沒錯,是該愔姬了。”

    春曉表面恭敬地和我一拜:“請吧,愔姬公主,讓我等也開開眼。”

    迎着那衆人各異的目光,我只能走到臺前,心裏想着如何將這事做的周全些。

    白容這時退下來,收起喜色,擔心地看着我,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

    我跪倒人帝面前,謙卑卻不失平和地說:“人帝陛下,衆位姐妹珠玉在前,臣女所會的也便這一二,實在不好再污了陛下和帝姬的眼耳。”

    平玉帝姬也想替我求情,人帝卻一擺手,沒讓帝姬說出口,對我說:“我記得以前去你們水宮時,你們三個孩子在和樂師學吹奏笛子。”

    人帝說的三個孩子自然是華清兄長,白容和我,只是我們仨只有華清苦學了一番,我和白容只是粗學了皮毛便扔在一邊。

    “臣女少時只是一時興起,學那麼幾日。”我不慌不忙地解釋,爲逃開獻藝,又加了一句:“再說臣女並沒有準備笛子。”

    後面的話說完我便已經後悔,這帝城是什麼地方,豈會連笛子都找不到。

    果然人帝從身上掏出一支墨黑色笛子遞給我:“那便吹我這支烏黧吧”

    人帝的手伸出來,我不敢不從,上前接過,到手發現這竟是玉做的,且與俗玉不同,毫無半點華貴之氣。

    事到如今,想來也是躲不過去了,便索性將笛子移到脣邊。

    我吹的是青霄,這是在水宮時三婆教給我的,三婆在水宮裏每天只知安睡,我從不知道那一身本領都是大巫何時教給她的。

    我從未在水塔之外吹過笛子,一來我喜歡那種哀傷之曲,怕水宮裏的人擔心,二來我喜歡在三婆面前吹,她能直言哪裏好哪裏不盡如人意。

    世人只知華清太子竹笛超凡,可前有敬康,現在人帝隨身帶着烏黧,想來也是愛笛之人。

    青霄一響,我也無心隱藏自己不輸敬康的笛音,若是幫白容分一些妒恨,也算好事。

    我吹到興起時,青鳥從永安殿飛過來,在我笛邊翩飛清叫,不一會引來百鳥齊鳴,那些鳥兒叫聲各異,卻都隨着我笛聲的奏點鳴叫,倒並不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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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衆女驚奇,翼族的丹凰公主倒是似有所思。

    等我一曲終了,我看向衆女,莫不是眼含清淚,我自己吹完也心有動容,幽幽地嘆了口氣。

    白容眼裏滿是驚色,平玉帝姬也紅了眼圈。

    人帝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才叫我回了自己席位,竟然忘了賞賜的慣例。

    我準身前看到烏北寒旁邊站着的侍衛正是救我出翩躚宮之人,我向他點頭,想着等無人之時再好好答謝。

    那侍衛雖未理我,清冷的眼裏也現出動容。

    我轉身時覺得他的身影很熟悉,像極那個月夜窗外的人,只是再看這面相,和敬康相去甚遠。

    白容驚喜之色浮在臉上,等我坐下後,對我說:“愔兒,沒想到你還有這般本事,姐姐真爲你開心。”

    我略帶歉意的笑笑,說:“姐姐,我沒想瞞你,只是總吹這些悲哀之曲,怕你們擔心。”

    白容嗔怪的瞪我一眼,柔聲對我說:“這是哪裏話,姐姐現今爲你高興。”

    人帝看了我幾眼,忽然又將那烏黧賞給我,說:“今日聽愔姬公主一曲,也算開了眼,這烏黧便賞你。你們姐妹二人這般,蛟王教女有方。”

    人帝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看了眼白容,我心裏這才痛快一些,若人帝只讚我,只怕我與姐姐會生分了。

    平玉帝姬輕咳嗽了一聲,說:“衆位靈女才貌雙全,也算讓帝城裏的人大開眼界,兄長賞完,我晚些會在加賞”

    受平玉帝姬褒獎,衆女不再專注我和白容的風頭,齊齊向帝姬謝恩。

    “還有一事,”人帝又開了口,看着遠處的春曉。

    春曉以爲自己的好事來了,眼裏含了春色,等着封賞。

    人帝眼裏閃過一絲陰冷,看着春曉女官說:“這小女官在宮裏不算老實,杖責二十,送出宮去吧”

    話裏沒提春曉所犯何事,但大家心知肚明,人帝說的卻這般輕描淡寫。

    那春曉心有不甘,被人往外拉着,連呼:“人帝陛下饒命”

    等聽不到春曉叫喊,人帝和帝姬又說起別的,就像沒事發生一般,我們這些靈女面面相覷,不免心驚。

    稍晚些人帝和帝姬離去,我等也各自回宮,我和白容走在人後。

    我拉着白容姐姐的手,仍舊是往常一樣的冰冷。

    “姐姐,那春曉會不會沒命啊”我心裏雜亂,問了白容一句。

    白容卻並不在意,問我:“愔兒,春曉那般害你,你難道還同情她”

    “我確實恨她,”在白容面前我也不否認,但又說:“可我從未想過她死啊。”

    白容眼裏有了笑意,說:“你不記恨,可是人帝陛下心裏在意你啊。”

    “姐姐”我無心玩笑,嗔怪地喊了聲白容,又說:“你知道我並不想如此。”

    白容笑得更歡,見我臉上不笑,過來哄我:“好,不鬧了,我知道你無心留在帝城,但我們蛟族地位不凡,那春曉欺負了你,人帝總要給蛟族個交代的。”

    我輕聲地同白容說:“我只想安穩過了這三個月,早些出宮去,姐姐,我實在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天天要防着被人算計着。”

    白容也不答話,拉着我的手更緊了些,秋安和平卉走在我倆身邊,這時候太陽快落下去,將影子拉得很長。

    只是那影子再長,也長不過這條看不到邊的青石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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