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愔姬 >第三十三章 飛白
    宮規禮儀我等又學了幾日,只是這回沒了春曉,加上帝姬不在,一切聽從素孃的安排。

    人世裏對女子要求甚高,與男子之間有許多的不公平。

    這般說來,我倒是有些佩服平玉帝姬了,她雖身份高貴,但那身氣度威嚴與出身無關,能讓帝城之內包括人帝在內的男子都要敬重幾分,實屬不易。

    想來還是我蛟族自在些,並不需要看別人臉色行事。

    素娘教習時候對衆女恩威並濟,私下裏又是個和善的人,和前面的春曉相比,大家都很喜歡素娘。

    因她長袖善舞,得人心,河睢宮暫時一片和睦,平玉帝姬便也高看了素娘一眼。

    我那日與素娘說好,不要因爲有些情分在,便在人前對我另眼相看。

    素娘知我心意,這樣來對我和她都是好事,晚間偶爾會和我來說會知心話。

    白容姐姐知道我和素娘交好,說我“苦盡甘來”,也替我高興。

    我和白容親近,有時素娘在場,看得出素娘很看好白容姐姐,偷偷和我說她資質不凡,有坐上後位的風範。

    素娘不在時,我打趣姐姐:“女官說你出挑,想來坐上後位不是難事啊”

    白容驚慌地捂住我的嘴,假意惱火地讓我“別亂說話”

    但我從她看似平靜的眼睛裏,看得出她還是高興的。

    素娘當着白容姐姐的面便生分些,我不解,但也沒問素娘,她有一次叮囑我在帝城要小心謹慎些,後又聊起白容,隨口說了一句:“愔兒,你這一世都不要和你白容姐姐爲敵,她自會對你好,但她的心,實在太縝密了。”

    因我倆親近,我便讓她叫我愔兒,只要別被旁人聽去便可,當然秋安是我的人,她聽到無妨。

    除我以外,素娘也只和秋安交好,她對我說:“秋安辦事穩妥,有她在你身邊,大娘放心些。”

    秋安告訴我,救我的那個侍衛叫飛白。

    我並不以爲然,我已料定,他就是敬康,飛白想來是假的名字。

    只是他一直跟在烏北寒身後,很少得閒,烏北寒不在的時候,還有其他侍衛在一起,很難碰到他一個人的時候。

    他同人一起走過我身邊的人時,只是按規矩行禮,並不正眼看我,和我注視到的時候,眼裏也寫着傲慢和不屑,我實在不知道哪裏得罪了他。

    有此我和寒煙姑娘還有冷凝在一起走着,寒煙姑娘的婢女看到飛白隨着烏北寒走過去,對寒煙說:“姑娘,春曉出宮之前,那個侍衛好像經常會守在我們永安殿門口,但一有人他便離得遠遠的。”

    寒煙姑娘看了她的婢女一眼,然後看向那侍衛,我覺得她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了我一眼,說:“想來是烏北寒擔心衆位靈女,加強了守衛吧”

    冷凝撇撇嘴,沒說什麼,自打春曉出宮後,大家相安無事了幾日,她又和剛入宮時一樣,愛和我針鋒相對。

    寒煙姑娘的話是託詞,她自己冰雪聰明,說這番話無非是不想讓人妄加議論。

    帝城裏哪有那麼巧合的事,再說就算烏北寒再受重視,手還伸不到平玉帝姬的河睢宮裏來。

    倒是有兩次我看到飛白一個人走着,我想着質問他一番,但他遠遠躲着我,不肯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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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安也再身旁,我只好作罷。

    一日秋安被素娘叫去幫忙整理貴女書簡,我一個人在回永安殿的路上碰到烏北寒帶着幾個人走過來,見我行禮。

    我喊他們免禮,又藉口我的風箏掛在西房的院裏,讓他派個人給我。

    烏北寒允諾,剛要隨手指一個人,我指了飛白對烏北寒說:“就他吧,長得高大些”

    其餘的侍衛想笑,烏北寒瞪了他們一眼,那幾個立馬安分一些。

    烏北寒看我的眼裏也有幾絲狐疑,平日裏見我一向沉穩,應該不是胡鬧之人,但畢竟我位份在那裏擺着,他也不好說什麼,命飛白跟我去。

    飛白一直低着頭,應了烏北寒,沒再說別的。

    等烏北寒那一行人離去,我和飛白便往永安殿的方向走,他跟在我身後,離得遠遠的。

    他這倒守了帝城的規矩,卻也讓我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和他說話。

    等到了僻靜無人處,我隨口喊了聲:“敬康”

    他鎮定自若,並未答任何話。

    “你當真還要繼續裝下去麼”我索性開門見山地直接問他。

    飛白並不打算承認,只是這時候擡起頭,如往常一樣的冷漠:“小人不懂公主所指,也不認識什麼敬康,還望公主莫爲難小人。”

    他這般神情,恰如當日在春曉臺上相見之時,雖隱去英氣,顯得相貌平平,我也知道是他。

    我嘆了口氣:“是你有事在身,還是惱火於我,總要給個明白吧”

    “小的”他還想繼續瞞下去。

    我擡高了自己的聲音,對他喊道:“夠了”

    他四下看去,發現並沒有人看向這裏,眼裏仍舊冰冷,但身子直起來,全無一點侍衛對公主的樣子。

    我以爲他要承認自己就是敬康,不免高興些。

    他站直後,冷漠地同我講:“公主這是何苦呢,我是誰又有什麼關係,蛟族的愔姬公主本就地位不凡,如今入了這帝城,人帝陛下又對公主另眼相看,公主何必再管小人是誰呢,再說公主蕙質蘭心,天資不凡,自有你該有的大好前程,還有享不盡的富貴榮華”

    想來這也算是承認了吧。

    這時天邊泛着黃,快到晚上,帝城裏起了風,這人間六月的天,怎就這般清冷。

    飛白,不,應該是敬康,再不停留,轉身向烏北寒離去的方向走,全然不顧我叫他去永安殿的事。

    我還想留住他,卻不知該說什麼,河睢宮裏人多眼雜,且我看到秋安從遠處過來。

    如此,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離去,再看他那被夕陽拉的很長的影子也消散在宮牆的暗色裏。

    “公主怎麼了”秋安過來,關切地問我。

    我搖搖頭,由秋安扶着,回了永安殿。

    這晚上,青青,白容,還有素娘都被雨隔着,並沒來我這兒。

    我很晚都沒睡着,清醒着到半夜,等到那熟悉的笛聲在帝城上空想起,縱是外面大雨瓢潑。笛聲仍舊空靈,直擊人心。

    等到第二日,卻聽到一個噩耗,秋安紅着眼告訴我:“公主,素娘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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