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愔姬 >第66章 相愛相殺
    巫公在身後說得激動,我感覺天上的月亮也抖了幾抖。

    我心知巫公的話有些瘋魔,若被旁人聽去只怕會惹來麻煩。

    巫公位極人臣,自是不怕麻煩,但我只是蛟族的庶女公主,擔不起這個罪責。

    因此我沒有回頭,帶着秋安急匆匆往外走。

    “師父,我可不可以去送一送愔姬姐姐”

    芷蔓小心翼翼地問着巫公,她並沒有直接喊住我,想來也知道我此時的心情。

    巫公在身後“嗯”了一聲,聽語氣,他似乎平和了許多,但我仍舊感覺到他緊盯着我的目光。

    “多謝師父”

    芷蔓蹦跳着出來,幾步就竄到我的身邊,站在和秋安相反的一側,挽着我的胳膊往外走。

    等出了主殿的大門,我們仨人走在回永安殿的路上。

    這時候起了點小風,還能聽見主殿院內樹葉隨風婆娑舞起而發出的聲音。

    宮裏長路之上並沒有大樹,秋安告訴過過我,是爲了宮裏的安危着想,樹大葉繁,難免不會有心腸歹毒之人隱藏在上面。

    素娘也曾和我說過這宮裏的規矩,我心知不假,不然那日雲書不可能躲避追殺才逃到我宮裏。

    “愔姬姐姐,我師父他不是有意的”

    芷蔓打破了沉浸在夜色裏的尷尬,先開了口。

    我藉着長明燈看着芷蔓,見她稚嫩的小臉上,帶着認真,儼乎其然的對我說。

    “我知道”

    芷蔓也不再說話,回去的路上也不避諱那些侍衛,挽着我的胳膊,一直把我送到永安殿門口,便回去了。

    秋安想把燈籠給芷蔓,讓她回去照着路上,芷蔓卻跑得飛快,頭也不回得喊了聲:“不用啦”

    我和秋安相視一眼,進了永安殿,發現白容和平卉已經西院的門口等着我。

    “姐姐”我趕忙迎上前去。

    夜涼如水,卻涼不過白容眼裏的冰霜。

    “妹妹,你去哪裏了”她雖然帶着笑,卻讓我覺得十分別扭。

    自從進了帝城後,白容姐姐變得有些敏感,我知道她意在後位,卻不想因此斷了我與她的姐妹情分。

    “巫公找我,我去了河睢宮的主殿。”

    帝城中人多眼雜,芷蔓和我走在一起,只怕瞞不過白容,且我也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白容的眉頭微微皺起,臉上的冰霜加重了一層。

    我趕忙解釋:“巫公大人找我去問了些關於翩若之死的事,以及青青那日是否真的在我這裏。”

    最近宮裏發生的事情在我腦子理飛速過了一遍,爲了讓白容相信,我將這兩個事情關聯在一起。

    但說出口我便有些後悔,因爲青青那日手裏雖拿着佛草綾,帝城裏卻仍有人在懷疑她。

    好在這兩句話打消了白容的疑心,一抹笑容掛在臉上,碎了寒冰。

    “今日巫公大人似乎對你另眼相看,想來以後的日子,巫公大人會對你好些,妹妹可要照拂下姐姐。”

    白容帶着戲謔的語氣打趣我,但話裏話外仍舊聽得出一層深意。

    我不免有些頭疼,勸說她:“姐姐可別多心,巫公大人只是知道我有佛草綾,我剛纔也和他說了,人帝之所以賜予我,是因爲我是蛟族公主的身份。”

    白容這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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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起我的手,動容地對我說:“妹妹說的哪裏話,你我姐妹,我怎麼會多心,姐姐只是隨便問問。”

    她把心中的困惑問完後,便不再肯停留,帶着平卉頂着夜色便出了永安殿。

    我感覺自己身上心裏都很乏累,有些站不穩。

    秋安嘆了口氣,扶着我,和我一起進到房裏。走到桌邊的木椅上,我整個人有氣無力地癱在上面。

    秋安什麼也沒說,眼裏映着夜明珠的亮光,倒了杯水給我。

    也不知道,我和白容還能有多久的姐妹情深。

    齋戒第二日,巫公讓芷蔓發給十位靈女一人一本書冊,封面上沒有字,裏面也只有薄薄的幾頁,寫着祭祀當日的禁忌。

    以前夏染和秋安也分別說了一些規矩,雖只是口頭相傳,卻已十分繁雜,如今又多了這麼一本印成書冊的規矩。

    一個宮祭而已,這麼多的規矩,豈不是要學的頭痛

    芷蔓將那書冊發到我手上之時,我看她的笑臉像極峭壁上的鷺鷥草,經歷過嚴冬酷暑,終於開了花。

    巫公令一衆靈女齊聲誦讀,他眼角的餘光卻總看我這裏。

    我心裏不再如昨日那般平日,昨日心裏無所顧及,自然敢迎着那目光看回去。

    白容心細如塵,我在帝城裏所受的任何一點恩澤她都很敏感。

    所以我在巫公的目光之下,只顧低頭看着書冊,用不高不低的語調與其他靈女齊聲誦讀。

    “一忌意不虔誠,一忌儀度錯亂。”

    “一忌器玉不潔,一忌生氣爭執。”

    “一忌衣冠不潔,一忌閒談外事。”

    “一忌喜笑無常,一忌尊卑無序。”

    “一忌投犬頓器,一忌刀勺聲響。”

    “一忌內祭未畢,不潔出屋。”

    “一忌外祭未畢,不潔入屋。”

    巫公精明睿智,見我的樣子,頓時明白我心中所想,不再往我這裏看。

    芷蔓和她的兩位師兄倒是偶爾會向我這裏掃幾眼,但並不會直盯着我太久。

    如此這般,我心裏變得十分坦然。

    只讀了半個時辰,巫公便下令,讓衆靈女休息。

    夏染眼裏閃過異色,但還是照做。

    河睢宮裏之前的教習,午前是要上夠兩個時辰的,不論天氣多悶熱,靈女們也都會一直站着。

    素娘還在世時,因體諒我身爲蛟女受不得熱,一個時辰便會讓衆女休息一會,所以大家都會感念素孃的好。

    如今巫公大人半個時辰便讓衆人休息,衆位靈女自然覺得他心存仁厚。

    幽紫對和她同住長生殿的洛靈感嘆道:“巫公大人這般體恤我們,他真是個大好人。”

    洛靈只淡淡地“嗯”了聲,不再答話。

    幽紫看了眼洛靈,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也不再言語,轉頭看到我,便點頭示意,笑了一下。

    山貓族和白虎族一直不和,從前洛靈和烏真在河睢宮裏少不得總是明爭暗鬥,卻誰也沒起過壞心腸。

    烏真走後,洛靈的身影在宮裏越發的孤單,終日沉默寡言,和誰也不多說話。

    宮裏的女子只當烏真死了,秋安告訴我,因烏真不曾與人交惡,衆靈女聞其“死”訊大都落淚,洛靈哭得最慘,足有兩日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喫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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