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童憑空出現在山洞外面,嚇了我和秋安一跳,這男童見到我就撲倒我的懷裏,親熱地喊着我:“孃親。”
冷不丁他的這一叫,給我叫得有些難爲情,畢竟是個小孩子,我也不好用靈力,只憑着一股子女人家的力量去推開他,沒想到這小東西力量不小,我竟然分毫動不了他。
秋安愣了一下,看到我在推這娃娃,趕忙也過來幫忙,即便合我二人之力,還是動不了這個娃娃。
這個娃娃有蹊蹺,但長得實在好看,粉雕玉琢一般,拿着小臉緊貼在我的裙邊,我實在不忍心對他下手。
但,我忍心讓別人來對它下手。
“青凰,你在那裏看什麼,還不過來幫忙”
我給青青留了個機會,青凰自然不肯繼續在長街討人嫌,這一路始終不遠不近地跟着我。
青凰聽到我喊它,原本就在山下看熱鬧的她,撲扇着翅膀就飛了過來。
我心裏鬆了口氣:“總算有人來幫忙了。”
沒想到青凰飛過來之後,並沒有幫我,它先是立在那大榕樹上,警惕着看了這個小男童幾眼,然後瞭然地旁觀着我,並不幫忙。
“秋安,回水宮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鳥烤了喫”
我咬牙切齒地對着秋安發誓,秋安卻含着笑,說了聲:“好”
青凰嚇得一哆嗦,卻仍舊沒上前。
這時候那個小男童站直了身子,頭不再蹭我的裙子,只是手不肯鬆開。
他的眼裏噙着晶瑩的淚水,可憐巴巴地問我:“孃親,你就這麼厭惡我麼”
“你到底誰家的娃娃,怎麼亂認孃親,我才十六歲,怎麼能生你這個娃娃”
那小男童哭出聲來:“孃親,我是你的兒子啊”
他這一哭,我更加沒了頭緒,手忙腳亂地蹲下身哄他,心裏着急,話說得也不連貫:“你別哭啊,有什麼話和姐姐說,是不是迷路了,姐姐把你送回家”
沒想到這個小娃娃哭得更厲害,一邊哭一邊哽咽着說:“孃親不要我,我一個人孤單單地過,沒人要我。”
我嘆了口氣,求助似得看向秋安,她嘴邊正偷偷帶着笑,我瞪了她一眼,秋安收起笑,過來就要抱這個男童。
“你別哭了。”
他根本不聽
“你別哭了”
這娃娃的聲調又高了幾分。
“怕了你了,好了好了,要你,要你,還不行麼”
那男童得了逞,擦乾眼角的淚花,小心翼翼地問:“當真”
“你不哭我就當真”
“那我不哭了。”
男童這時候有點開心,黏着我說:“孃親真好。”
他這一聲“孃親”叫得我又渾身一哆嗦,差點一腳踢開他。
我強壓下自己內心的不爽,哄着他,問道:“那你告訴孃親,你叫什麼名字”
男童嘟嘟嘴,搖搖頭,“孩兒沒有名字。”
“沒名字”
我與秋安相視一眼,秋安這時候一點忙幫不上,只能對我歉意地笑笑。
男童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你從哪裏來”
“怎麼,你家人把你丟在榕樹上”
男童搖了搖頭,奶聲奶氣地說:“不是樹上,是樹裏,再說,孩兒的家人只有你。”
我是靈族出身,本體也只是小蛟,當年化人形極快,所以這男童說他從樹中來,我也能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但我沒看到異族化人,我的反應比秋安還要強烈。
男童察覺到我的詫異,撇着嘴,似乎又要哭出來:“孃親還在嫌棄我麼”
“沒有,沒有。”
我實在怕了這小孩的哭,想想小時候,華清兄長,還有蛟後孃娘,總哄着我不讓我難過,倒也真不容易。
男童緊緊拉着我的裙角,我把手遞給他,他笑得安然,且極易滿足。
我看他現在沒了哭意,又問他:“你當真是從樹裏出來的”
他點點頭。
“所以,你就是這大榕樹變成的大榕樹是你的本體”
孩童點點頭,又搖搖頭。
“孃親,我原本的確是榕樹的神識,但卻混沌一片,飄蕩在山間,那一日孃親和爹爹締結了誓約,孩兒便有了意識,但也只是淺淺的意識,直到後來孃親受傷,孃親的血傳給了我一些,就這樣孩兒的修爲越來越強,才能化成人形。”
原來如此。
我提醒他:“你沒有爹爹,不要亂提。”
這小榕樹精聽我這麼說,一下子又要哭,“孃親,你不能不要爹爹,孩兒也不能沒爹爹。”
小孩子一哭,我的頭都大了,但此事不能由着他,不然以後麻煩不斷。
“不許哭,也不許提,不然我不要你了。”
小孩子又被我嚇住,將路憋了回去,眼巴巴地看着我:“孩兒不提就是了,孃親別不要我。”
“這才乖”
我得意對秋安看了一眼,秋安也歎服地看着我。
“那你如果沒有名字,不如我給你取一個吧”
榕樹精點點頭,奶聲奶氣地說:“好啊,都聽孃親的。”
“就叫九白如何”
“九白,很好聽,孩兒很喜歡,可是孃親,九白是什麼意思”
我隨口起了一個名字,並沒有想過有什麼含義,但又不能對他明說,只好哄騙着他:“你還小,長大就知道了。”
榕樹精,也就是我平白多了的兒子,九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秋安的笑意藏不住,在那裏充滿深意地樂,一副“公主你還真是又能偷懶,又能騙小孩”的樣子。
“孃親”
“嗯”
“九白以後可以跟着你麼”
“怎麼,山間不好麼”
“九白一直孤零零的一個人,山間魑魅魍魎也會欺負我,有了孃親,九白不想在這裏受着風吹雨淋,孃親去哪裏,就帶我去哪裏,好不好”
“這”
九白這次沒再哭,而是幽幽地說:“九白會聽孃親的話,不會惹孃親生氣,但若是孃親真的不想帶着九白,也沒關係,九白在這裏叩拜孃親的造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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