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驍聽到牛翠花的話，徹底愣住了。
牛翠花看他愣神，“你別傻愣愣的。”
“我可是跟你說認真的。青青臉皮薄。”
“我怕她不好意思。只能多跟你說說了。你家又沒有個女性長輩。你還是要多心疼心疼青青。”
牛翠花之前有多看不上蘇青青，現在就有多喜歡蘇青青。
真恨不得將蘇青青捧着當她家姑娘。
從來就沒見過這麼實誠，這麼好的姑娘。
說教導，就教導。
半點都沒藏着掖着。
如今，那月餅，桃酥，雞蛋糕這些東西，都是他們自己在做。都不用蘇青青伸手了。
換成誰家的大師傅能做這樣的事兒？
“賀驍，你聽到了沒有？”
“她才18歲，年齡小，好多事都不懂。萬一真懷孕了。你可不敢再欺負她。”
“我怕她不好意思拒絕，陪你胡鬧！”
牛翠花看了一眼不遠處賀驍家的方向，沒看到蘇青青，這才壓低了聲音，“你和青青……真要是有個孩子，未來也能穩定一點啊。”
“夫妻倆，過得就是個熱乎勁兒。有了孩子，你就知道。”
當媽的，哪裏捨得拋下孩子？
這也是一重保險不是？
賀驍卻沒關注這一點，他這會皺着眉，“翠花嬸……你是說的……青青有可能懷孕了？”
隨即就搖頭。
不可能。
蘇青青馬上要參加高考，並不想懷孕。
他爲了這個，還專門去了一趟醫院，重新領取了計生用品。
可那東西，到現在都還沒有派上用場。
當然不可能。
他和蘇青青如今最親密也就是親親抱抱。
蘇青青怎麼可能懷孕？
牛翠花忍不住道，“你倆結了婚，睡一個被窩。蘇青青咋就不可能懷孕。“
蘇青青脖子上，鎖骨上的一些痕跡，她又沒有瞎。
還能不知道賀驍做了些啥？
她瞪眼看賀驍，“你注意一點的，青青她最近早上總是有點乾嘔的。今天聞到魚腥，乾嘔得特別嚴重。我看說不定真的就是懷孕了。”
“她有多久沒來那個了？”這個話，她說得特別小聲音。
賀驍愣了一下，沒有聽懂。
“就是女人每個月來的那個……你們都結婚快兩個月了。”牛翠花有點不滿了。
這沒結婚的男人不懂，很正常。
可是，賀驍跟蘇青青結婚快兩個月了。
咋可能到現在都不懂？
那不就是不關心蘇青青嗎？
蘇青青才十八，年齡太小，不懂事兒，誰知道賀驍也這麼不上心！
賀驍徹底僵硬住了。
沒有，蘇青青這兩個月以來，蘇青青沒有來過月事。
他即便再遲鈍。
和蘇青青同牀共枕兩個月。
尤其是最近這大半個月，每天都是抱着人的。
對血腥味，敏感又是厲害的，絕對不會認錯。
蘇青青和他結婚快兩個月了，都還沒來過月事
蘇青青身體不錯。已經十八歲。不可能還沒初潮。
那……
他忘了。
他們倆第一次，他沒用避孕套。
他甚至都沒有朝這個方向想。
當初本身就喝酒了，又剛剛結婚。
當初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兩人就在一起了。
自然什麼工具都沒用的。
他也不是什麼傻子。
更何況，即便沒喫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
他在生產隊的時候，還是見過很多孕婦的。
女人不來月經之後，最有可能就是懷孕了。
賀驍眸子一下子就沉了。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牛翠花看他走神。皺眉道，“我看青青乾嘔好幾天了，你最好是帶青青去醫院檢查一下。”
“這要是懷孕，可是絕對不能胡鬧的。”
“你是個大男人，人家青青臉皮薄，要是不願意，你可不能強迫人家，知道不知道？”
賀驍這一刻，腦子還是木的，“她說……是咽炎。”
牛翠花恨鐵不成鋼道：“那你也要帶她去看看啊。萬一呢。”
“還是去看看醫院才放心。”
醫院……
賀驍眸子更沉了。
蘇青青主動去了三次醫院，也拒絕他陪着去醫院。
牛翠花有點不滿意了，“賀驍，我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
賀驍點頭。“聽到了。”
他攥着的拳頭，都在微微發抖，看着牛翠花，聲音還是平穩的。
“翠花嬸，麻煩你再給說說，這要是懷孕，都是什麼樣的，我都要注意些啥。”
“這剛剛懷孕嗎……”牛翠花也不知道。她自己好喫好喝沒啥反應。
不過，大家都討論誰家小媳婦咋咋咋咋。
她猶豫着開口，“脾氣古怪吧？胃口大？想喫奇怪的東西？”
“這去醫院一檢查，再照個b超就知道了。”
農村，其實早些時候，懷孕不懷孕，都沒人去醫院。更沒什麼特殊待遇。
尤其是前幾年，都餓得不行，好多人都不來月經。
也就是，看到肚子鼓起來了，才知道懷孕。
不過，現在，有條件，當然是要去醫院，去看b超的。
如今，農村誰家懷孕了，不去公社醫院生。不去照個b超，孃家都會鬧騰的。
賀驍神色十分認真。
“至於懷孕了要注意啥。肯定不能辛苦啊。要好好補養一下。畢竟是一個人喫，兩個人補充的。”
“可不敢摔跤，更不敢跟着胡鬧，知道不？”
賀驍點點頭，“還有嗎？”
翠花嬸被追着問了半天，雖然覺得賀驍好像有點小題大做，可心裏還是高興的。
賀驍知道上心就行。
“你比青青大那麼多，疼疼她。讓着點她。女孩子都是要哄的。”
賀驍面色依舊是冷肅的，卻是緩緩的點頭，應了是。
牛翠花不放心地又叮囑了好幾句，這才笑呵呵地走了。
她得跟她家男人說一下，給賀驍也要少安排點活兒，讓他有時間照顧蘇青青。
這兩人過的好，蘇青青才能一直留下啊。
賀驍已經問了許多，可還想去公社，或者縣城醫院一趟。
可是。這會兒，賀驍更想見蘇青青。
然而走到門口，賀驍卻又不敢推門了。
腦海裏將結婚後的很多事兒都過了一遍，才知道他到底錯過了多少東西。
蘇青青……
應該早就知道懷孕的事了。
只是他一直地沒有注意而已。
也從來沒有朝這個方向想，要不然，其實早就應該能猜到的。
第一次，蘇青青避開他去醫院的時候，是不是就去醫院檢查了？
蘇青青說是幫黨小紅買藥，可，黨小紅當天就在縣城，都沒有陪着一起去。
這個謊言這麼蹩腳，他居然也相信了。
蘇青青第二次避開他們，單獨去醫院，還碰到了蘇永安出事兒。
蘇青青那會已經有經常乾嘔的跡象。
可是，她說自己是咽炎。
他居然也相信了。
第三次……
就是前不久。
蘇青青帶回來了很多藥材，製作了各種藥丸。最後給他用的，卻只有一種藥膏……
而蘇青青帶回來的那些藥材，不僅僅能活血化瘀。
還可以……落胎。
賀驍渾身都是僵硬的，心臟像是被一隻手陡然揪緊了一樣，又酸又疼，又難受。
這一刻，賀驍感覺自己都無法呼吸了。
突然一拳砸在了門口的一棵樹上，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可隨即眼圈跟着就紅了
蘇青青在剛剛懷孕半個月，也就是一個月之前……就已經知道。
可是，一直到今天，也沒有告訴他。
蘇青青，是不是，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
這個念頭閃過，賀驍就覺得渾身冰冷。
站在院門口半天，也沒有力氣推開門。
他怕推開門，看到的是蘇青青又在看那瓶藥……
甚至，吃了藥之後，告訴他只是來月事，不舒服。
或許幾天，幾個月，一輩子……他都不知道。
他和蘇青青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想到這一點，賀驍從頭涼到了腳底。
陡然撞開了門。
院子里正要出來的蘇青青嚇了一跳，直接一聲尖叫。
她也奇怪賀驍本來在家，怎麼出去，一聲不吭，半天都不回來。
誰知道，賀驍突然撞門進來。差點碰到她。
蘇青青臉都嚇得白了一下。
隨即中氣十足吼道，“賀驍！你幹什麼！”
“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