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陰陽舊事 >72 不一樣的尊主
    袁七姑從廚房拿了兩副碗筷,盛了兩碗飯,第一碗,擺在我面前,第二碗,纔給了對坐的阿魯。

    阿魯顫抖着,狠扒了兩口飯。

    我說:“別光喫飯,喫肉餅。”

    阿魯乾嚥了一口唾沫,又再愣愣望着我。

    我說:“你從來不喫魚,鹹魚肉餅,只吃肉餅。”

    說着,我用還沒使用過的筷子,嫺熟地將混蒸在一起的鹹魚和肉餅分離開來。

    阿魯眼淚奪眶而出:“你……你是阿蛾!”

    “不是,我是個神棍,通陰陽,你看不到的,我能。先別說了,趕緊喫完飯,替我治好右手,我好幫你當爹。”

    雖然只有左手能用,但我喫飯的速度比阿魯要快的多。

    不光是因爲我餓了,還因爲七姑一直在像伺候老佛爺一樣給我餵飯、挑魚刺。

    阿魯忽然放下了碗筷,又一次直勾勾盯着我看。

    這一次,他再開口,卻是道:“尊主,是您回來了?”

    “這你都看得出來?”我抿了抿嘴脣。

    左手放下筷子,右手放在了桌上。

    阿魯一言不發,倉促起身,從角落櫃子裏取出個陳舊的藥箱。

    清理外傷,塗抹不知名的草藥,正骨……

    最讓我佩服的,是他打夾板的手法。

    沒有石膏,就只是幾片薄薄的竹片和兩塊邊緣包了膠布的小白鐵皮。

    用膠帶從不同的角度,將手指和手背分別固定後,我非但疼痛感減輕,右手居然也能恢復了一些行動能力。

    看着他這舉重若輕卻常人難以做到的醫治手法,我不免疑惑。

    還沒等詢問,就聽腦海中婁阿蛾說:

    “傅沛的醫術是徐某人教的。”

    我恍然大悟。

    傅沛所謂家傳醫術,是“徐某人”親傳,也就是說,“徐某人”的醫術多半比傅沛要高超。

    而我,是個正經的“西貝貨”,最多也就是求學時期從法醫學角度出發掌握的基本醫學知識,對於古醫術,我絲毫不懂。

    替我包紮完畢,阿魯迫不及待問:“尊主,您剛纔說,您能夠看到阿蛾她現在……”

    “先做事。”

    簡單三個字,我起身,重又來到裏屋炕前。

    被褥已經方方正正蓋在炕上,下面有着明顯的人形凸起。

    我深吸一口氣,掀開被子。

    本以爲,會看到令人不適的一幕。

    卻不料,被子下面的,居然是一個女人。

    面色慘白,穿着周正樸素,已經失去了生命徵兆,但卻沒有絲毫腐敗,像是才死不久一樣。

    我看向袁七姑。

    她搖頭:“傅將軍不認得我,我怕招惹是非,從沒來過他家。倒是見過他老婆出門兩次,不過,那的確是鬼身,不是現在的肉身。”

    我點點頭:“這就好弄多了。”

    “什麼……什麼好弄?”阿魯問。

    “你老婆很早以前就死了,但是她還能給你做飯。也就是說,她人死了,肉身卻成爲了活屍。所以,她的肉身才能這麼完整地保留到現在。”

    我吐了口氣,左手伸到包裏,碰到陰陽刀,又開始猶豫不定。

    我小聲問婁阿蛾:“你是活屍懷胎,孩子是實體!六個月,死活都不會那麼好看!”

    “六個月……六個月夠了!”

    迴應我的居然是阿魯。

    他盯着牀上的女屍,眼中雖然仍飽含沉痛,但卻有些放光,“尊主,你說阿蛾早就死了,陪着我的,一直是活屍。您說過,屍奪人精,珠胎暗結,是爲陰陽童子。瓜熟蒂落只需七個月!六個月,不算……不算早產了!”

    “你耳朵還真靈!”

    我愕然看他,這麼小聲都能聽見?

    袁七姑道:“許佞觀山,傅沛聽海,二人一個目力極強,能觀山勢生機;一個聽力過人,能聽暗流走向。如果不是這樣,又怎麼會是尊主您的左右手?”

    阿魯搓着手,臉居然有些發紅:“我……我是想要孩子,可我想不起來,我什麼跟阿蛾……她身子一直不好,我不可能折騰她的。”

    “你想她好,她也疼你。”我橫了他一眼,“不光女人喝醉了會被撿屍,男人喝多了也很危險滴!”.七

    再度攥住陰陽刀的刀柄,我仍猶豫不決。

    火車上,幻象結合現實,替孕婦接生,那還是在幻象中進行的。

    可現如今,眼巴前卻是實實在在的女屍。

    剖腹產……

    腦子裏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我猛地扭過臉,看向窗外。

    雨還在淅淅瀝瀝,如煙如霧,所見有限。

    但雨霧當中,目光穿透一切,似乎又看到了村頭那兩棵詭異的柿子樹。

    回過頭,收起陰陽刀。

    我抿了抿嘴脣,說:“婁二,給女人接生我不擅長。既然已經快足月了,不如你自己順產!”

    “啊?”

    “啊?”

    阿魯和袁七姑看我的眼神,都像是在看外星人。

    我鼻子裏“哼”了一聲:“有人利用鬼柿佈設鬼市,神婆袁七是基石。現如今,基石歸我掌控,難道以我的能耐,離了那兩棵已經開始衰敗的鬼柿子樹,就不能維持現如今的鬼市了?”

    阿魯明顯沒反應過來。

    袁七姑卻是眼睛大亮:“尊主英明!尊主需要我做什麼,儘管吩咐!”

    “必須要你幫忙。”

    我篤定地點點頭,指指窗外:“你現在不是有特異功能嗎?現在你就朝着那個方向,集中全部精力想柿子樹很茂盛,柿子不會掉下來!”

    “我……我……”

    七姑一臉懵逼,片刻,反應過來:“你這不還是要藉助那兩棵鬼柿嗎?”

    “對啊!我的能耐就只這些啊!”我理直氣壯。

    “呵,呵呵……這麼多年過去了,尊主……尊主也轉性了。”

    七姑瞥了我一眼,索性走出了屋,去做她該做的了。

    腦海中,婁阿蛾說:“尊主,我知道您心善,可這樣做,有兩個問題。”

    “說。”

    “一,你的眼睛,不能再看到生人活物……”

    “在鬼市裏,我找不到第二隻鬼做鬼眼?”

    我用力揮手,示意她“二”也不必說了,“趕緊行動,我等不及看寶寶出世了。”

    話音一落,左手反掌之間,如意扳指探出一枚機璜。

    鋒利的尖端劃破眉心,左眼頓時一陣恍然,跟着再看,除了視角靠近的一丁點兒血紅痕跡,屋內的一切都一如之前,牀上的屍體也還在,但是阿魯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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