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陰陽舊事 >136 分魂術
    我向老古點點頭,又看向林教授,低聲說:“老師,對不起……”

    所謂的雷公筆,其實是人被雷劈死後,炭化了的骨頭。

    我認爲能‘輕易’找到雷公筆,是因爲知道三院是我們醫學院的下屬實驗機構,儲存着相當一部分大體,而且根據死因劃分,都是具有代表性的。

    博學爲師,身正爲範。

    老教授從事了一輩子的醫學教育工作,從來都是嚴於律己,沒有犯過絲毫錯誤。

    這次,他爲了我和孫祿,把雷劈的屍骨偷拿出來,對他而言無異於給自己留下了恥辱的污點。

    林教授面色凝重,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而是沉聲說道:

    “自律、尊重自身職業是必須的。但那不代表死板。徐禍,我能教你的最後一堂課,就是身爲法醫,不光要明辨是非黑白,更要懂得孰重孰輕。

    你和孫祿不光是我的學生,更是已經上崗,真正能夠爲社會做出貢獻的法醫。比起你們的命,一具實驗用的屍體算什麼?”

    我肅然點頭。

    林教授話鋒忽然一轉:“再說了,你和孫屠子真要哪個死了,不也得捐獻出屍體,送回咱們學校作爲大體供你們的師弟師妹研究?這樣算起來,校方這買賣可不虧啊。”

    萬沒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老爺子會來這麼一句黑色幽默,我啼笑皆非。

    最後,我站正了,向老教授敬了一禮。

    轉過身,背對着畫像,雙手掐訣,默唸起了法訣。

    分魂術,來自於徐碧蟾傳遞的記憶。

    在瘋馬場古墓裏,我曾被迫施展過一次。

    但那次是‘鬼魂’和‘人魂’分離。

    這次不一樣,我是真正要將三魂七魄分出一部分,附着在自畫像上。

    聽起來,就好像是我把自己當成了門神。

    可事實上,我的分魂,的確能抵擋一些邪祟,憑藉的卻是做陰倌的術法。

    如果孫屠子真的搶救不過來,畫像是不能夠阻止勾魂差官的。

    但是,配合畫師巧奪天工的手筆,再加上分魂術,隱匿了分魂的畫像,會被陰差誤認爲是將死之人,是前來緝拿的對象。

    差官是根據生死簿拿人,而一間急救室裏,很少有機率會同時有兩人命歸黃泉。

    沒錯,我使用分魂術最終的目的,就是如有必要,就忽悠着陰差,將我的分魂當成孫屠子押走。

    也正因爲一開始就打定了這個主意,我纔會對孫屠子他爹承諾:要死,我會死在孫屠子前頭。

    “成了。”

    老古小聲說了一句。

    與此同時,我意識恍惚了一下。

    等到清醒過來,轉頭看向老古:“成功了?”

    “成了。我看見……你……你到畫裏去了。”

    老古的神情顯得有些古怪,遲疑了一下,問:“你自己沒有感覺?沒覺得虛弱?沒覺得少了點什麼?”

    我說沒有,實際我真沒什麼不同的感覺,所以纔會向能夠看穿陰陽的老古確認分魂術是否成功。

    老古的神色更加詫異。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郭森忽然開口:“徐禍?”

    “什麼事?”我目光轉向他。

    他微微皺眉,盯着我看了一會兒,才道:“沒……沒什麼。就是感覺……感覺你好像變了一個人。”

    “沈晴呢?”我說,“我需要兩個咱們的人替我做事。”.七

    郭森仍是看着我,掏出對講機:“小沈,你跟大何來急救室。”

    兩分鐘後,沈晴和大何前來。

    兩人看到我,同時停下腳步,明顯有點發愣。

    片刻,大何朝着郭森問了一句:“頭兒,這是誰啊?”

    我笑了:“大何哥,咱也沒多久沒見,怎麼還不認識我了?”

    沈晴倒沒他那麼誇張,卻是含糊地說:“是沒多久,但你這變化也太大了。你在平古不就是個小主任嘛,怎麼給人的感覺像是……像是你比局長官兒還大呢?”

    郭森猛一拍巴掌:“對對對!我剛纔就覺得怪,就是說不上來。就像小沈說的,他徐禍給人的感覺比局長……不,是比誰都強勢。看着就跟……跟他是皇帝似的。”

    我微笑着搖搖頭,說:“郭隊,趕快佈置任務吧。”

    郭森立刻道:“小沈,大何,你倆跟着徐禍。只要不違法違紀,他說什麼,你們都全力協助他。”

    ……

    走廊上,沈晴揶揄地問道:“升官了?那不叫你徐主任,又該怎麼稱呼?”

    我掃了她一眼,不答反問:“火車上送到這裏的人在哪裏?全都化驗過了?”

    沈晴表情略顯尷尬,說:“在三樓的觀療病房,都採了血樣了,沒那麼快出結果。”

    “徐主任……”大何說道,“從火車上送來的總共是十一個人,其中五名鐵警、三個乘務,都有不同程度的凍傷。他們都採了血樣,另外還有三個人,一個是病危,還有個在火車上生產的孕婦和她的兒子。”

    “大何哥,你至於這麼跟徐禍說話嘛,搞得比跟局長打報告還正經。”

    沈晴說話間,不經意和我對了個眼神,嘴角微微一抽,明顯嚥了口唾沫,對我說道:“病危那個叫許寧,腎炎晚期,已經快不行了。還有那對母子……他們仨就算是熊貓血,也不可能移植肝臟給孫祿啊。”

    我沒接話,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彤姐,在哪兒?”

    “大門外邊,我和雅雲正勸孫祿其他的家屬呢。”

    “你回來,直接到三樓的觀察治療室。”

    來到三樓,和林彤匯合。

    她見到我時的反應,比大何還要誇張,明顯渾身一哆嗦,雙腿一彎,竟然就要向我下跪。

    我皺着眉向上一擡手。

    她停止了動作,但雙膝仍然半曲,神情看上去有些惶恐,更有點可笑。

    “北先生,您有……有什麼吩咐?”

    一聽話音不對,我微微愣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袁七?”

    對方趕忙點頭。

    我眉頭皺得更緊:“讓你附她身只是爲行事方便,誰准許你擅自出來的!”

    “我馬上走,馬上走!”

    對方急慌慌迴應,居然眼淚都飈出來了。

    下一刻,林彤身子抖楞了一下,兩手扶住膝蓋,擡眼間看向我:“小師弟,你別怪她。你的氣場,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要我形容,就好比……好比之前你是百姓,現在卻是君臨天下。我看到你都嚇得一哆嗦,七姑就急着向你請安……所以纔不自主的有了替換。”

    我點點頭:“沒事。現在,我需要你利用你的專業替我做事。”

    林彤點頭,並沒有問我要她做什麼。

    轉眼間,大何比剛纔還顯侷促,沈晴卻是一副憋着一肚子話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問:“許寧一家三口在哪個病房?”

    大何趕忙指了指前頭:“那邊,最頂頭那間。他愛人牛蘭,堅持要和他在一起,介於實際狀況,給他們三口人安排了一間雙牀房。”

    我沒再多說,徑直走過去,擡眼間就看到門上的標識牌——觀3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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